灰衣人却只是淡淡的笑着,古井无波的眼神扫过在场众人。
桑景川心底有些紧张,默默低下头去,不敢与之对视。
此刻,若他敢抬起头来,说不准会发现。
面前这有着一双极其年轻透彻的雁江区。
与他那苍老无比的声音,大相径庭。
就在气氛凝重之时,灰衣人缓缓开口道:
“今日之事,本不应如此复杂。”
他边说边踱步,每一步仿佛都踏在众人的心尖上。
桑景川的手在袖笼里紧紧握拳,手心满是汗水。
灰衣人走到桑景川身边,看似无意地停了下来。
“六皇子殿下,莫要太过紧张。”
这话像是洞悉一切,桑景川身体猛地一僵。
而周围之人听闻此言皆露出诧异之色。
这时,灰衣人的随从匆匆赶来,附耳低语几句。
灰衣人轻轻挑眉,转身面向众人朗声道:
“看来今日之事得暂且搁置了。”说罢便带着随从离去。
待灰衣人走远,桑景川才松了口气。
他心中暗忖,这个灰衣人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往常,从未见到有过什么游方道士在此。
桑雄野震怒,连茶盏都摔碎了几个。
“朕此生,最恨的便是不顾及手足情分之人。”
“即刻起,你们全部禁足宫中,无事不得踏出殿内一步。”
灰衣人离开后,长舒一口气。
第一次做这种骗人的事情,还颇有些不适应呢。
桑景川决定暗中调查这个灰衣人。
他趁着夜色,换上一身黑衣,悄悄溜出了皇宫。
经过一番打听,得知灰衣人住在城郊的一处破旧道观内。
桑景川潜入道观,看到灰衣人正在对着一幅画像喃喃自语。
画上是一位貌美的女子,眉眼间竟与当今皇后有几分相似。
桑景川正疑惑时,灰衣人突然转过身来,看到他也并不惊讶。
灰衣人道:“六皇子殿下倒是很有好奇心。”
桑景川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搅乱皇宫之事?”
灰衣人叹了口气说:“我曾与皇后娘娘相识,如今她被困宫中不得自由,我只想给皇上一点警示。”
桑景川听后大为震惊,不知该如何应对此事。
此时灰衣人又说:“殿下不必担忧,此事我自会处理妥当,不会牵连殿下。”
说完便起身,如同鬼魅一般,只走出去几步,身影便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良宜宫内,除了六皇子之外的皇子公主们。
纷纷看向从窗户里面爬进来的小小纸鹤。
飞进良宜宫内之后,它也不停下,围绕着桑景宁飞了好几圈。
“宁儿,它这是什么意思?”
桑景姝不解的开口询问。
桑景宁勾唇一笑。
“接下来,只管瓮中捉鳖便是。”
桑景川在外面找了几圈,都不知道那人是怎么突然消失的。
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宫中。
他一只脚已经迈入门框,却被突然的一声咳嗽声打断。
下意识的,他朝着声源处看去。
“老六,这大晚上的,是去了哪里了?”
“要是朕没记错的话,你们好像,都被朕禁足了吧?”
桑景川心下惊骇,面上却只敢做出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样子。
“父皇,我一直都待在自己的寝宫,只不过刚刚见到了些可疑的人,这才出来查看一番。”
桑雄野冷哼一声。
桑景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桑雄野面色阴沉,“朕看你是越发大胆了,竟敢欺君。”
桑景川额头触地,“父皇,儿臣绝不敢有此心思,儿臣句句属实。”
“儿臣……儿臣也是担心那歹人对父皇下手啊。”
“父皇乃是一国之君,若是……”
话至一半,他抿抿唇,没再继续说下去
桑雄野凝视着他许久,终究还是摆摆手。
“起来吧,希望你所言非虚。”桑景川谢恩起身,暗自庆幸逃过一劫。
另一边,桑景宁把玩着纸鹤,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六皇兄这脑子,真不知道是随了谁。
当初陈娴怡对她们下手的时候,虽然没有脑子,但至少做的隐蔽啊。
桑景川回房后,越想越觉得事情蹊跷,那灰衣人为何要帮皇后?
还有他,竟然能几步路就瞧不见身影了。
必然,是个武艺高强之人。
他决心再探灰衣人住处。
只是现如今他尚且还在被禁足。
并且已经被父皇抓包一次了,若再有一次……。
安分了几某日夜里,他再次来到城郊道观,却发现这里已空无一人。
只有墙上留下一行字:“莫要再追查,否则祸事将至。”
桑景川皱眉,他怎会轻易放弃。
皇位,非他莫属,幕僚,自然也要尽早培养。
总有一天,这天下会是他的所有物。
然而回宫途中,他总感觉暗处有双眼睛在窥视着他。
桑景川总觉得背后毛毛的。
然而,暗处,桑景宁几人近乎是亦步亦趋的跟着。
“他怎么蠢成这样啊。”
“可不是,但凡他在宫中让下人给他做个替身,都算他有点脑子。”
桑景川总是疑神疑鬼,走两步路就要往后谨慎点瞧上一眼。
但是这一路上,他却什么都没看见。
一踏入宫门,那种有些心慌的感觉就越是强烈。
“川儿,朕不是没给过你机会。”
桑景川听到父皇的话,浑身一颤,急忙跪下。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违背父皇旨意私自出宫了。”
桑雄野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
“你以为朕说的仅仅是这件事?你下毒谋害太子,推七弟入水,朕念你是朕的儿子,一直在等你主动认错。”
桑景川大惊失色,“父皇,儿臣冤枉啊,那些证据都是有人伪造陷害儿臣的。”
桑雄野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你还狡辩。”
“来人啊,将六皇子关进宗人府,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桑景川挣扎着被拖走,一边大喊冤枉。
桑景宁在一旁看着,脸上毫无波澜。
而桑景姝,跟他虽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俩。
可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
一个只会打骂他的亲弟弟,和一个处处都晓得对她好的同父异母的弟弟。
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
就更别提他谋害太子,谋害即将要登基的下一任储君了。
怡嫔不知怎么得到了消息,从那近乎可以称得上是冷宫的地方跑了出来。
“陛下,川儿他是无辜的啊陛下。”
她紧紧抱着桑景川的腿,愣是不让人带走他一步。
“陛下,您开恩呐!”
“川儿从小最是懂事此事,必然是被人陷害了啊。”
桑雄野却不为所动,他怒喝道:
“怡嫔,你莫要再纠缠,朕意已决。”
怡嫔哭着喊着,可桑雄野理都不理她。
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怡嫔绝望地瘫坐在地,眼睁睁看着桑景川被拖走。
桑景姝走到怡嫔跟前,蹲下身子轻声说:
“怡嫔娘娘,您就别白费力气了,六弟犯下这么多错,怎能饶恕。”
怡嫔恶狠狠地瞪着她,“你休要在这里假惺惺,一定是你陷害了你弟弟。”
说着,她抡圆了巴掌就要打上去。
可这么多年过去,桑景姝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怯懦的小女孩。
当初,她贪恋着那点亲情,无论这个母妃如何对待她。
她都不还手。
“怡嫔娘娘,桑景川她错事累累,此去宗人府,就算是不死,也会脱层皮的。”
怡嫔目露凶光,刚刚还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现在,却突然站了起来,毫无预兆的朝着桑景姝冲了过去。
“贱人!要不是你,本宫和川儿怎会落到如今这副下场。”
“早知如此,当初,我宁愿名声受损,也不要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