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天衍宗后,容怜便屏退所有人,一个人待在房间里面。
容微从外面办完事回来时,他房里还没有动静。
夜色微暗,雨水顺着屋檐滴落,滴答滴答,青石地板被深深洇湿。
容微将身上华丽的外袍褪下,旁边的随行的侍从立即接过。
容微轻声敲了几下房门,得到许可后,才推门而入。
室内只点着一盏鲛灯,青年伏案而坐,昏暗的灯光将他整个人影都拓落在窗纸上。
桌子上放置着一堆东西,容微离得远看不太清楚,走近才发现是各种的珍稀玉石和罕见颜料染成的编绳。
容怜垂眸,修长的指尖缠绕着编线,神色认真地编着剑穗,完全无视房间内的另一个人。
容微觉得荒谬至极,族里出了点问题,他火急火燎的跑回去解决。
赶回来的时候天色已晚,甚至来不及喝一口茶,就跑过来复命。
容怜倒好,在这里无所事事的编剑穗。
他看得很清楚,剑穗的样式精致,一看就是送给女子的。
结合只容怜这几天的表现,送给谁不言而喻。
桌上还有几条编好的剑穗,被随意的摆放在一旁,容怜似乎并不满意,蹙着眉头,仍在继续手上的动作。
容微实在受不了,忍不住唤道,“容哥。”
容怜似乎才记起他这个人,但还是没有抬头,“族里的事情解决得如何?”
他离开不过几天,灵域那群不知死活的老家伙就开始动作起来,等回去一定要好好“敲打”一番。
容微只觉得一口气堵在胸口,不上不下。
“一切都解决好了。”
容怜只是嗯了一声,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招手让容微走近。
“容微,你来看看这几条剑穗如何?”
容微嘴角微微抽搐,换作以前,他是根本不相信容怜会做这种情窦初开毛的头小子会干的事情。
“都挺好的。”
容微看不出什么,他一向喜欢华丽的饰品,对这种雅致的东西没有半点 兴趣。
容怜显然也不在意他的看法,他摆弄着那几条剑穗,想着秦罗敷,清冷的眉眼慢慢变得柔和下来。
因为早已经和容怜约好,第二日,秦罗敷处理完执法阁的事务后便前去赴约。
容怜来得很早,笔挺挺的站在绣坊前面,青衣飘飘。
看到秦罗敷的瞬间,眼睛里顿时迸发出闪烁的星光。
“阿秦。”
容怜快步走过来,将手里准备多时的礼物递给她。
“我看阿秦的剑上没有剑穗,就想着编一串送给你。”
秦罗敷顿了一下,看着他递过来的剑穗。
剑穗由青线编成,繁复又不失雅致,上面串了几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珠。
她接过来,真心实意的夸赞,“很漂亮,你的手很巧,谢谢。”
容怜脸颊微红,眼睫也忍不住颤动,“阿秦喜欢就好。”
容微跟在他身边,面无表情,听着他的话只觉得酸得掉牙。
他看着容怜泛红的脸,眼里流露出不解的情绪。
他不明白,容怜明明那么心机深沉的一个人,在秦罗敷面前,却截然变了一副模样。
他一直观察着,希望能够发现问题所在。
秦罗敷和容怜介绍着望江城的风土人情,两个人走得近,说话也小声。
容怜认真的听秦罗敷说话,时不时点头。
他的视线不曾离开过秦罗敷一刻,直勾勾的看着她,温和中又带着掩藏起来的炙热。
容微双手抱臂,紧盯着他们,根本没有什么存在感。
望江城里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宽阔的古道宛如一条蜿蜒曲折,两旁林立着各式各样的店铺。
有卖绸缎的、有卖香料的、还有卖小吃的,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
在城内最大的酒楼里,一位红衣青年正慵懒地半靠在椅背上,他的双腿交叠着,显得有些随意。
他那修长的指尖轻轻地在扶手上敲击着。
奉盈站在他的身旁,一脸阴沉,似乎心情很是不佳。
他压低声音对红衣青年说道:“灵域的人在前几日就已经抵达了天衍宗,他们此举必定是想与修真界合作。”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天衍宗的防范再严密,魔域也总能通过一些蛛丝马迹找到线索。
殷离嘴角泛起一抹冷笑,“孤说容怜怎么会如此爽快地同意给父王那么珍贵的补灵草,原来是想要借此混淆视听。”
奉盈也恍然大悟,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想通了。
灵域这一招实在是阴险狡诈,居然敢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耍这些小花招。
殷离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狠厉,“灵域一定会为他们今日所做的决定而感到后悔的。”
容怜能够在不足一年的时间内结束灵域混乱的局面,就证明他的谋略和修为都不低。
“他应该早就做好了被魔域发现,撕破脸皮的准备。”
奉盈看向殷离,“离哥,我们可要去搅黄他们结盟的事?”
殷离还在思索,奉盈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惊呼一声。
殷离蹙眉,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底下漫步的三人。
为首之人正是他们方才谈论的容怜以及……秦罗敷。
哪怕穿着打扮都很平常,也还是令人移不开眼。
殷离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她,心里想念得很。
他们二人并肩而行,态度亲昵,远远望去如同一对璧人。
容微跟在他们身后,保持着三米远的距离。
他虽然站得远但视线一直落在前面那两人身上,不,说是秦罗敷更为准确。
奉盈的小心翼翼地去觑殷离的神色,心里不禁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他是知道离哥是多么在意秦罗敷的,如今看到她和别的男人如此亲近,心里的妒火恐怕要烧尽五脏六腑了吧。
殷离紧盯着他们的互动,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下来。
“堂堂灵域少族长,一股子勾栏做派,实在不堪入目。”
奉盈低下头,根本不敢说话。
殷离心里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秦罗敷笑得很开心,但在面对他时从来没有过笑容,有的只有厌恶。
真是太偏心了,让人恼得牙痒。
偏生那个灵域少族长平日瞧着一副清高孤傲的模样,此时在秦罗敷面前却是一脸狐媚样。
秦罗敷不会有错,错的是容怜,是他勾引她。
不知羞耻!
殷离的长腿踢了一下身边的凳子,蹭地站起来,“跟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