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会遇上袁子望,祝长安现下半分逛街的心思都没有了,匆匆找了个借口同袁子望道别,就直接带着茹桂回了将军府,连先前看好的首饰都没买。
刚到将军府,正巧遇上祝长盛一脸阴沉地回府。
“大哥哥!”祝长安敛了神色,走上前同祝长盛并行:“你怎么了?怎地脸色如此难看?”
“别提了!刚收到传信,太子把袁子望那小子派到姜州来了!”祝长盛一只手提着兜鍪,另一只手攥紧成拳,显然是气急了。
话音落地,见祝长安神色未动,祝长盛反倒有些惊讶:“你知道了?”
祝长安点点头,答道:“方才在街上遇见了。”
“竖子!”祝长盛将手中兜鍪直接砸在地上,“咣”地一声动静颇大:“当初也就是我不在都城!若我在都城,当日我会就打上门去把他袁府拆个干净,定不叫你受那般奇耻大辱!”
见着哥哥这气得头顶冒烟的样子,祝长安心里因遇上袁子望而产生的褶皱瞬间就被抚平了大半。
将地上的兜鍪捡起来拍拍干净,祝长安软着声音劝慰道:“左右已经过去了的事,如今既已是毫不相干的人,哥哥又何需为他大动肝火?”
“是我一时气盛,没吓着你吧?”祝长盛虽脾气火爆,却从未在祝长安面前发过气,当下也有些懊恼吓着妹妹。
祝长安乖巧地摇摇头,继续劝道:“他说此次是来巡察西北三州六郡,考核西北的官员,算是公事,想来不日便会登门拜访哥哥。到时候哥哥可一定要收敛脾气,莫要递了把柄给他!”
“这我自然知道!”祝长盛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妹妹手中的兜鍪,询问起收容所的事来:“你今日去见那些流民了?如何?”
说到这个祝长安脸上的笑意才真切了几分:“已经办成了,明日二哥哥就会着人去把流民都接到收容所安置。”
“那便好!”祝长盛听到收容所的事进展顺利,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便不免夸赞起祝长安:“陛下在朝堂上对你的行事可是大加赞赏,如今你人虽不在都城,但听说可是依旧炙手可热啊!”
“不过是些虚名罢了……”
两人正走至花厅,一个侍卫上前在祝长盛耳边悄声说了几句,祝长盛神色便又有些不好看。
“星儿,刘知州有个女儿,你可知道?”侍卫走后,祝长盛话锋一转,同祝长安提起了旁的事来。
祝长安知道刘知州有个女儿,不过未曾见过面,如今听祝长盛提起,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刘娘子想邀你明日去知州府做客。”祝长盛扯着嘴角笑了笑,解释道:“她只比你小两三岁,或许你们说得上话呢?就当解闷儿了。”
祝长安与那刘娘子没见过面,未曾有过交集,就这么贸然请她去做客,实在是有些失礼。
不过想到袁子望来了姜州,且听祝长盛的语气似乎是十分想让祝长安应下刘娘子的邀约。
祝长安估摸着刚才那个侍卫跟祝长盛说的是袁子望明日要上门,而祝长盛想让她避出去也是为了不跟袁子望碰上。
正巧,祝长安也不想再见到袁子望。
想到这,祝长安便笑着应了下来:“我也很想结识刘娘子呢!”
第二日祝长安特地起了个大早,就为了能早些出门,毕竟她也不知道袁子望什么时候会来,若是出门的时候和他撞上了反倒是弄巧成拙。
茹桂给祝长安梳头的时候还在抱怨:“昨日走得急,县主选好的首饰都忘了买,真是可惜!”
一旁正在找衣服的桑竹也附和道:“真是倒霉,县主都到姜州了,居然还能碰上那袁大人!县主前脚到姜州,他后脚就跟来了,没皮没脸的真是晦气!”
“桑竹!”听见桑竹的话,祝长安难得严厉地制止:“嘴上越发没个把门的了!那是朝廷命官,岂容你这样编排!”
桑竹是几个侍女里年纪最小的一个,蓦地被凶了一句,当即就觉得有些委屈。
檀舒见了忙上前把桑竹拉走:“昨日县主说想吃小馄饨,你陪我去厨房看看做好了没有。”
待两人都出去,茹桂才开口劝祝长安:“将军府防卫森严,定然不会隔墙有耳,县主其实可以不必太过防备。”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祝长安也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叹了口气有些懊悔道:“只是听见袁子望的事就觉得心烦……”
“其实袁大人在姜州也就待个把月,平日里我们只要避着些也未必就能碰上。”茹桂替祝长安挽好发髻,柔声安慰着。
祝长安因着再见袁子望心烦意乱,昨夜没睡好,今晨又起了个大早,这时只觉得有些头疼。
“但愿如此吧,只是我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祝长安手指抚上太阳穴轻轻按压着:“我记得翠竹之前很喜欢我的那对翠青琉璃耳珰,一会你替我找出来送给她吧。”
茹桂只笑着应是。
祝长安到知州府时刘娘子已经遣了侍女在门口候着了,祝长安一下马车那人就笑着迎上来带路。
祝长安跟着那侍女进了知州府,在去刘娘子院子的路上还路过了知州府的花园。
姜州地处西北,风沙极大,寻常的花卉草木并不适宜在此生长,可知州府这花园倒是花团锦簇,甚至还有假山堆叠。
虽不见小桥流水,可一路走来随处可见的花窗和游廊倒是有点子江南园林的意思。
祝长安状似不经意地向那侍女打听:“从前只知道刘知州是农户出身,还以为是个不拘小节的性子,没想到也爱好风雅,这花园一步一行皆是景致,可见是费了心的。”
“知州府的花园那是人人见了都要夸的。”侍女大抵是听过许多对这花园的夸奖,此时再听祝长安的赞叹也不觉惊讶,相反面上还浮现几分骄傲神色:“不过这花园虽精巧,却不是刘大人的心思。”
“哦?难道是刘娘子?”祝长安一副被勾起好奇心的样子,继续打听。
侍女也没多想,就将自己知道的通通都告诉了祝长安:“其实是因为咱家夫人是江南人氏,来了这姜州之后思念故乡,才依着家乡的园林建造了这花园,以慰思乡之情。”
“原来如此!”祝长安作恍然大悟状应了一声。
之前和刘知州打交道的时候祝长安也听说了一些刘知州的家事,知道刘知州的夫人前年已经因病去世了,而刘知州则是五年前从蒲州调任姜州的。
蒲州那可是个穷地方,前些年还曾有过乡民易子而食的传言。
既然这花园是刘夫人生前为解思乡之情修建的,那必然就是在刘知州上任的头三年间建成的。
祝长安眼神瞟过花园中那座太湖石堆成的假山,心中冷笑。
这刘知州不声不响的,贪了不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