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
沈知然漱口后,去厨房泡了两杯蜂蜜柠檬水。
江珩坐在书桌边看沈知然的课本。
将水杯搁在桌上,沈知然凑过来问:“你下学期也要选这门选修?这讲师人挺好的。”
好?是没用吧。
眼睁睁看着一个omega在课上做小动作,竟然毫无作用。
江珩冷冷合上那本没有做任何勾画笔记的书,抬眼看对方。
沈知然还完全不知道江珩心里已经全盘否定了那位老师,他想到了另一件事。
“对了,你还记得慕黎吗?”
江珩这次是真的想冷笑了,刚才在枕间柔软沙哑的语调这会也沉了几分:“记得。”
“今天上课他说他以后要去开花店,我好像还没问过你喜欢什么花。”
沈知然在江珩旁边坐下,枕着手臂侧脸看他,眼睛笑起来弯弯的,像两牙月亮:“下次约会我好提前准备送你。”
江珩听到前半句时,表情还是冷的,听到后半句,表情微愣。
刚才凝聚起的一点怒意,奇怪地消散了。
他想了想,说:“上次的就很好。”
“红玫瑰?”
“嗯。”
“我知道了。”
沈知然点了点头。
他又说:“我们好像都没约会过,下次去哪比较好?”
江珩:“床上。”
沈知然:“……”
沈知然被他老婆这直白的话震惊了,过好几秒才伸手按了一下自己发烫的脸:“我是说室外,一般omega不都想去那种……什么游乐园、海洋馆、手作店之类的?”
他顿了顿,问:“你去过吗?”
江珩如实告知:“没有。”
从小到大,江珩除了学习就是练习,连出门的机会都很少,来到学院后,除了必要,他不会离开学院。
也许幼时对娱乐设施有过向往,但那也是以前了。
江珩本人并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没想到沈知然在听到后,会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
那是一种江珩从来没见过的神情。
因为没有见过,所以他找不到形容词可以对上。
但江珩想,再铁石心肠的人被这样看着,也会融化心脏。
沈知然伸手摸了摸江珩的头发。
看上去冷冰冰的反派,发丝却很柔软。
沈知然的心也软软的。
他捧着江珩的脸,用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哄对方:“以后不用坚强了,因为你的强来了。”
江珩:“……”
虽然没听懂后半句,但前半句让江珩眉目舒展了几分。
他顺势搂住对方的腰,脸埋在颈窝,唇瓣碰着耳后,一点点往上蔓延……
沈知然低头找对方的嘴唇,指节自然挤入对方指缝中,十指相扣。
又黏糊了一会,两人才躺上床。
沈知然睡前照例是要玩一会手机的。
他玩着玩着,忽然侧头盯着江珩的脸看,一直看到对方转过来。
“怎么了?”江珩问。
沈知然笑得有点窃喜:“我就是在想……下课的时候,你是不是看见我和慕黎说话了?今天那么生气,是吃醋了?”
这话一出,江珩就抿住唇。
“没有。”他语速很快。
沈知然凑近看他的脸,眉毛都快挑到天上去了:“真的没有?那为什么咬我嘴……唔!”
话没说完,可怜的唇瓣又一次喜提蹂躏。
虽然嘴巴很疼,但沈知然知道,这是害羞了。
果然是吃醋了!
还不承认。
他还想再调戏老婆几句,但江珩那样子,他再说下去事情绝对会发展失控。
沈知然只好摸摸自己的嘴唇,半是甜蜜半是埋怨地说:“有时候感觉你不像个omega。”
江珩原本伸手要去关台灯。
听到这句话,身体忽然僵硬。
好几个呼吸后,他才按下关灯键。
视线暗了下来。
沈知然很快陷入睡眠,呼吸平稳。
但江珩难得没有用蛇尾缠绕对方。
他恢复了独自入睡时的睡姿,平躺在床上,双手放在胸前。
江珩看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闭上眼睛。
这一夜,江珩久违地梦到了,三年前的事情。
纯白的病房里,少年撑着头坐起身。
他对面穿着皮衣的少年转过头来,扶了一下眼镜:“感觉怎么样?哪不舒服吗?”
“没有。”
江珩下意识低头摸了摸自己颈部,却没摸到那串项链。
他想去回想,但脑中关于前几天的事情只有空白。
“丢海里了。”
皮衣少年叹气:“你说你,非要接那个精神病院的单干什么?身体成这样,记忆也出现损坏,要不是我们去得早,你人都没了,丢个项链都算好的。”
江珩没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对方。
皮衣少年怂了:“哎呀……我也不是故意不拿的,当时你症状不太好,所以急着把你带回来。明天我让人组织个海底捞垃圾活动,你也去参加,看能不能捞起来什么。”
“嗯。”江珩垂眼。
过了一会,江珩撑着身子想下床,却身体发软,又跌了回去。
“哎,你别动啊。”少年眉心紧皱,“我早就和你说了,你这个性别也会有特殊时期,类似alpha的发热期,只是间隔比较长。昨天我给你打了特制抑制剂,以后每隔三个月你要打一次。”
江珩点头。
他沉默得如同一面墙,仿佛任何表情都不会外泄。
好在少年已经习惯了他的沉默,自顾自往下说:“我待会要跟法米拉吃晚饭,就先走了。”
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对了,那个谁让我通知你,入学手续办好了,开学你自己去报到。”
窗外的阳光透过缝隙照在雪白床单上,也照清文件抬头的大字——
【希尔曼学院录取通知书】
少年离开前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与那人一直以来的叮嘱重合:
“别让人知道你的秘密,尤其是关于性别。”
……
江珩睁开眼,天色微亮。
他看了片刻天花板,重新闭上眼,毫无睡意。
过了一会,身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沈知然似乎醒了,往这边靠了一些。
身侧的床垫轻微下陷。
江珩猜测,是沈知然的手撑在自己身侧。
几秒后,温热的呼吸靠近,洒在脸上,是沈知然低下头,距离自己很近。
但这样的动作维持了很久也没有改变,江珩有些沉不住气。
丧失视觉后,沈知然的一切动作都不在自己掌控范围内,这让他感觉到一些本能的不安。
江珩缓缓睁开眼,却正好和低头打算偷亲的沈知然撞上视线。
偷香老婆被抓,沈知然的耳朵一下子就红了。
雪白猫耳不自在地抖了抖。
他想装作无事发生起身,但因为太紧张,撑在床单上的手指滑了一下,身体前倾,整个人栽进江珩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