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简直从同校的好友口中得知苏镜出国留学了。
“她爸留在国内替她偿还那六十五万。”
男孩说着,提筷吞一口米饭,眼睛一直盯着中间的大屏幕。
学校食堂近日播放的电视剧是一部热门宫斗剧。
简直不想看,托着腮颊,“我不明白,人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索尽枯肠,也想不通为什么有的人为达目的能不择手段。
连朋友、家人都算计其中?
今后她还能遇到真心待她的人吗?
简直挥动刀叉将餐盘中的肉块绞碎。
动作幅度不小。
裹在肉内的酱汁溅起,弄脏袖头。
沈望京皱眉,挪远,“你差不多得了,不就是失恋吗?”
“根本没有恋爱。”简直撑着脑袋,目光放空,“我只是讨厌真心错付的感觉。”
姬小小挑出盘中的香菜,“我也讨厌。”
坐在对面的班景如坐针毡。
一顿饭吃完,几人起身离开。
“简直!”禾月站在通往教学楼的路上,热情挥手,“朱弘泽在操场等你。”
两人闹别扭还没和好。
简直没好气地问:“他等我干什么?”
“玩雪呀。”禾月晃动手里的伞柄。伞面上的积雪簌簌滑落,宛如薄纱在她周身形成屏障。
好一会,才抖落干净。
简直摇头:“我腰疼,不想去。”
通红鼻头翕动两下,禾月挥臂比划,竭力诱惑道:“他在操场上滚出一个比人还高的大雪球,你不去看肯定得后悔。”
简直眸光一闪,“真的吗?”
他还没见过比人还高的雪球。
“反正今晚没课,你过来看看。”禾月收起伞,扯着他的袖子向前走。
班景和姬小小回宿舍复习。
沈望京站在原地,仰头看着空中飞旋的雪花。
a市的冬天可真漫长。
最后一场春雪如约而至。
他装作不在意,脚却往操场的方向迈动。
“哇啊啊啊啊!”
隔着老远,就听到简直兴奋的喊声。
天寒地冻。正常人都选择回到暖室歇息。与朱弘泽一样不正常的体育生蹲在操场滚了三个小时的雪球。
雪球堪比学校门前的石墩一般大。
颗颗堆放着。
目测至少两米高。
沈望京绕到花圃后。
朱弘泽给简直戴上手套,将雪球递给他,“呐,最后一个雪球你来放。”
“这……”重若石头的雪球直压手臂,简直受宠若惊,冻僵的身体颤颤悠悠,仰望着歪斜的雪球堆,“可是我不够着啊。”
“那你真废柴。”朱弘泽卷起棉袖,夺过雪球。
他准备全方位地展示健硕肌肉,迷倒心上人。
“行。”简直不太开心,拍着袖上的碎雪,“就你厉害。”
军师禾月急得原地打转,大声指挥:“朱弘泽,你直接背他啊!”
“什么?”朱弘泽没反应过来。
队友上前,接走雪球,扬掌朝他腰上猛拍三下,“简直坐你脖子上,就能够着了。”
“啥?”
朱弘泽还处在懵圈状态。
原计划是表白。
简直要是坐在的脖子上,谁都看不见谁。
还怎么表白啊。
队友心急,扬腿轻踹他的膝窝:“少磨叽。”
朱弘泽半推半就地蹲下身。
简直顺势跨坐上去。
视线瞬间与堆高的雪球齐平。
他欢喜地拍着双掌。
“给。”
队友双手捧高雪球,递交给他。
“嘿嘿。”
简直眉眼一弯,双手搂着雪球。
眼神坚毅。
像是要完成某项巨大的工程。
双手钳着雪球来回调整方向。
怕一不小心,雪堆塌方。
朱弘泽的朋友几乎全是体育生。他们用嘹亮的嗓门大声欢呼。
“可以的,可以的!”
简直在一声声喝彩中变得自信起来。
找准角度,随手一摆。
雪球立在底端。
众人拍手叫好。
时机成熟,禾月拿出鲜花,大步奔向起哄的少年们。
怎料,与迎面走来的人撞个正着。
“嘶。”
对方身体坚硬,像一堵铁墙似的。
稍稍对撞一下,额骨欲碎。
禾月揉着脑门,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沈望京一声不吭,抓着她的手臂,往场外走。
“你是谁?”被拖行一路,对方力气大得惊人,禾月慌神挣扎,“想干什么?”
“我只想要花。”
远离操场,沈望京停在花圃后,抽走女孩怀里的玫瑰。
路灯发出明净透亮的光,禾月看清挟持者的面容,格外吃惊,“沈望京?”
“嗯。”
沈望京垂下眼皮,动手拨弄花瓣。
一道边角浅浅露出,他勾指抽出红似火焰的卡片。
瞧清上面醒目的字体,他斜身,脸半匿进夜幕,目里滚动着幽深的情绪。
一阵长久的静默。
禾月回过神,说:“花不能给你,我朋友表白要用。”
“我知道,我不想让他表白成功。”
沈望京抽出一支玫瑰,轻松折断。
花头落在雪地,滚转一圈。
一道电流似的白光在脑海里闪动两秒,禾月似乎明白了什么,捂嘴问:“你…不会也……”
音节挤开指缝。
沈望京正色回答:“就是你想的那样。”
“行吧。”
简直漂亮又有趣,追求者多倒也正常。
禾月不想直面修罗场。
随即,慢步溜回操场。
简直一眼便看到随她而行的少年,笑着问:“沈望京,你怎么没回宿舍休息?”
“熄灯时间快到了。”沈望京说,“班景让我来背你回宿舍。”
“可是我还没玩够。”简直依依不舍地看向角落里的超大号雪球。
先前,沈望京只顾着看人,没有注意到这颗比墙还要高的雪球。
猛然一见,默默感叹,这群体育生的创造力真强。
“你拿手机给我录一段视频呗。”简直慢跑过去,双手托着雪球底部,缓缓撬动。
“好。”
沈望京举起手机,对准他冻红的小脸。
两人全然沉浸在另一个世界。
朱弘泽走近军师,唇不动干发音:“怎么回事?花呢?”
“我们先走吧,待会学校关门了。”
禾月捡起书包,扛在肩头。
一行人退出。
操场上仅剩两名拌嘴的学生。
简直向摄影师提出细节要求:“我推着大雪球跑,你的镜头跟着我一起移动,明白吗?”
“啧,真麻烦。”
沈望京不情愿地侧过头,抽出纸巾擦拭被雪花拍湿的后置摄像头,确保画面清晰。
“我要开始了。”
简直叉腰打气。
地面结冰,雪黏紧地面。
小病号难以推动巨大号雪球。
“呼!”
冻红的指节微微发痒,沈望京抬腿轻踹大雪球。
冰面松动,大球顺坡而下,小人儿追在后面跑。
画面自带喜感。
沈望京忍不住扬起嘴角,大笑:“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傻啊?”
在寒风中待得有点久,护耳帽子被风吹歪。简直全然不知,头顶歪帽,问,“拍好了没?”
“哈。”
沈望京扶正他的帽子,点开拍摄好的视频。
画面昏暗不清,北风鼓鼓作响,盖过他们对话的声音。
“拍得不错。”简直很满意,点头称赞,“等我攒够钱,买到新手机,你再把视频传给我。”
“嗯。”
真诚的目光投射过来,沈望京心虚地侧过身。
不敢与其对视。
拍摄时长四十五秒,他嘲笑简直半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