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
迎着巷口鹅黄色的光芒,几人收住笑声,正色。
体型稍壮的男人扬步追赶:“别让他跑了。”
“好。”
他们灵活挪步,在昏暗中交换目光。
视线来回交织,绘出一套无声的围堵攻略,略矮一头的男人摇手,走在前端:“跟我…”
“走。”
咚。
躯体倒地的闷响隔断音调,身后的人慌忙围上前,关心询问:“羽哥,你没事吧?”
“没事。”臀瓣阵阵酸疼,罗羽抿唇,独自消磨完痛苦,佯装淡定地垂眼扫视身侧,“被东西绊住了。”
闻声,众人屏住呼吸,认真搜查巷中的障碍物。
“呀!是人腿。”
率先看到白球鞋的人尖声大喊,他弹射式地后退躲远,惊慌不断扩散,感染其他人。
“别大惊小怪。”
“哼哼!”
罗羽摆出大哥的架势,清嗓举起手电,将光源对准墙角,拔高声音壮胆:“我来看看是活人是死人?”
“人。”
眼睛无法适应眼前的光亮,沈望京抬手遮目,微有血色的唇与白齿交错:“想打架找我。”
“是你!”
对上那双含有戾气的眼睛,新仇旧恨一起浮现,罗羽摁着指骨,一拳砸向他,昂声恐吓:“上次让你带话,你带到没?”
破风声直击眉骨,硕大的拳头距离眉心一毫米,垂下的阴影遮挡住沈望京的目光。
为什么不直接打?疑惑半秒,沈望京扬手反击,抓着他的手腕,跳起身,用力翻转。
“啊。”
手臂以夸张的姿势别向身后,罗羽疼得抽搐,余力吼叫:“给我打死这个臭小子。”
凄惨的声音在巷子回荡。
拳头如雨点砸来,沈望京一手牵制着罗羽,躲闪动作因此变得迟缓,挨了几拳,身体如薄纸贴向墙面。
成年男性的五指拍击后背,犹如重石震得骨头发麻,胸膛颤动,含在嘴里的血水,顺着唇瓣滴落。
“停停停。”
“怎么吐血了?”
罗羽没有杀人的念头,连忙拉住小弟。
就在这迟疑间隙,吐血那人眸珠凸起,抬腿踹向他的腰。
“我靠!”
骨头欲要断裂,罗羽捂着小腹,揪住他的头发,仔细端详那张鼻青脸肿的面孔。
他张口讽刺:“你怎么比班景还会当狗?你们护着简直那小子到底能拿到多少钱,明天我也去应聘。”
“滚。”
沈望京奋力摇头,逃离他的束缚。
滴。
两簇亮光横冲过来,一辆低奢的黑色轿车横停在路边,车头正对着他们,大灯晃得人看不清东西。
“他娘的,到底会不会停车?”
罗羽揉眼。
啪。
一瞬间,他听到一声脆响,担心沈望京趁机还手,迅速睁眼,窄巷冒出一位中年男人。
男人穿着贴身的黑色西装,半张脸淹没在黑色口罩下,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罗羽却看到他金色瞳孔泛出的犀利光芒,顿时吓得双腿发软。
“请问。”
“我家孩子给您添什么麻烦了?”
薄凉音调穿透厚厚的北风,男人的瞳孔不断收缩,裹挟着凶光的蔑视眸光将他从头到脚地扫视一番。
罗羽立即摇头道:“不知道,我只是路过。”
“那就好。”
说着,男人仰头看着漫天飞雪,优雅地撑开伞。
被黑夜笼罩的人齐齐涌上,推着沈望京随黑衣男人走。
直到走远,他们才敢展开讨论:“大哥,这些人是谁啊?”
“不知道。”
罗羽呆愣地回答小弟的话,向前走了几步,听到一句用平淡语气讲出的恶言:“活不了就去死,别在这里给我丢人现眼的。”
男人坐在车里。
手却伸在外面,捏着未收拢的雨伞朝着沈望京抽打。
一下,二下,伞面破裂,锋利的伞骨刺向少年的身体。
“废物。”
距离过远,听不清沈望京的声音。
但罗羽可以肯定他张口反驳了,因为男人吼完一句话后,会突兀地停顿半分钟,紧接着愤怒嗓音宛如点燃的爆竹。
“你说什么!”
又是一通抽打。
“那个男人说自己是沈望京的家长,怎么打起来他一点也不手软?比咱们下手还狠。”身后的小弟啧声摇头。
“闭嘴吧!他至少有爸妈又有钱,咱们什么都没有。”
借着墙壁阴影的遮掩,罗羽目睹这场殴打,他悄悄地拿出手机,将摄像头对准那暴虐的画面。
雪花落在屏幕上,他伸直手指擦拭,哀声唏嘘:“不是所有人都像简直一样,家庭幸福又美满。”
录制半分钟。
这种微妙的窥视着实显眼。
沈拓环顾四周。
警觉目光扫视过来,罗羽脚尖立起,身体贴紧墙根。
沈拓侧身收腿,眼角皱起细纹:“上车,回家。”
车门滑闭。
沈望京一动不动。
“直接塞进后备箱。”
冰冷声音越过向上闭拢的车窗,保镖上前禁锢着沈望京的手臂,另一个人揪住他乱蹬的双脚。
两人一起用力。
像搬运货物似的,将沈望京塞进后备箱。
空间窄小,他使劲敲击车壁,没有丝毫作用。
高速行驶。
汽车驶进别墅,两侧高耸的墙壁生出威压感,沈望京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不屑质问:“你想怎样?”
沈拓拽着他往灯火通明的主厅走:“你何叔叔的孩子是第二名,你比他低了一百个名次。”
“所以呢?”
沈望京梗着脖子,用蕴满煞气的眼神回敬他。
毫不退让。
淡淡血腥味在暖气里发酵,倚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女人一愣,她弹起身,大步冲到两人中间,“小京,这是怎么了?”
沈望京偏过头:“不用你管。”
“现在立刻退学,不要丢人现眼!”走进客厅,沈拓立刻摘掉口罩,连同象征伪善的平静腔调一并舍弃。
他神色狰狞,拿起桌角的长棍朝着空中甩打,发狂动作与他身上的昂贵西装极不相称。
犹如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
“我每年给老头子寄去那么多钱,他就把你教成这样?成绩一塌糊涂还不愿意走我规划的路线?”
“那些钱本来就是我妈留给我的。”得病后痛感变得飘忽不定,沈望京不再畏惧他的殴打,挺起身反驳。
棍子横扫过来,凌冰妍徒手扯住棍尾,小声提醒:“你别这样,孩子的小姨待会要过来!”
“她来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