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煞有介事,把我放倒在了床上。
百鬼狰狞的面具下,一双隐隐噙着戏谑的眼眸,一寸一寸地扫过我的身体。
柳玄冥扬了扬唇角,修长的指尖跃然落在我的脸颊上,顺着唇线轻抹:“是这儿?”
我紧张地攥紧了床单,轻微地摇了摇头。
柳玄冥低低地嗤笑一声,手指不急不缓,滑落到我的脖子上:“这儿?”
我轻咬着下唇,努力压抑着狂乱的呼吸。
“也不是?”
他深红的眼眸染上一抹柔光水雾,跟随指尖悄然落到我的胸口处:“那是这儿?”
我心口一窒,突然有点后悔跟他撒娇了。
柳玄冥太坏了,他是故意的,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见我憋红着脸,柳玄冥语调清浅:“你若不说,那本仙就亲自动手,一寸一寸地检查……”
他的手指在我身上轻柔地画着圈圈,极尽的挑逗,让我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一声轻哼。
“不……不要……”
我裹紧了被子,心想这柳玄冥是没有节制、不知疲倦的,轻轻一点就会爆燃。
可我这小身板,却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于是我扯过被子将脸挡住,鼓起勇气地往身下指了指:“这里疼……”
下一秒,柳玄冥的手指便握住了我的脚踝,微微抬起……
他帮我处理了一下伤口,具体怎么处理的,我不敢回忆,只要想起就会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总之,上了药之后,我真的好多了,最起码能下地走路了。
只是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步子都无法迈开。
见我这么可怜,柳玄冥终于“大发慈悲”,整整三天都没碰过我。
等我差不多恢复正常,柳玄冥突然现身,告诉我,可以问魂了。
问魂,顾名思义就是跟鬼魂沟通。
那天我们在大伯家收了一个恶鬼,封存在镜子里,这几天都用红布包着,放在我的法坛上。
也是时候拿出来遛一遛了。
我先准备好东西,开坛用的贡品、香烛纸钱、鸡血绳、盐茶米、鸡蛋等等,一样都不能少。
为了弄到至阳的公鸡血,我直接杀了家里的一只老公鸡,气得我妈差点就上手揍我,说我是个败家玩意。
直到我给她转了500块钱,我妈立刻就变了一副面孔,乐呵呵地跑到厨房给老公鸡拔毛,说要给我炒青椒辣子鸡。
看着老妈忙前忙后的身影,我无奈地笑了笑,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等我准备好一切,已经是下午了。
开坛之后,我请出了那面镜子,红布掀开,然后把镜子平放在地面上,开始立生鸡蛋。
这是我们南方招魂的小法术,跟立筷子差不多。
就是将一枚生的鸡蛋,竖立着放在镜面上,一般情况,生鸡蛋是立不起来的,因为鸡蛋是椭圆的,镜面是平的,而且鸡蛋内部的蛋清蛋黄还是流动状态。
根据物理学的原理,这枚鸡蛋是不可能立起来的。
我一开始也抱着不可能的心态,把鸡蛋放了上去,毫无意外,我刚一松手,鸡蛋就滚了下来,在光滑的镜面上转着圈圈。
反复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我开始怀疑起柳玄冥教的这个法子,到底可不可行,不行咱就换别的。
我心不在焉,两指随意地将鸡蛋尖往镜面上一放,松手的那一刹那,神奇的事发生了……
鸡蛋就这样直直地吸附在了镜面上,它真的……立起来了!
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伸长了脖子往镜面望去。
镜子里起了一团黑雾,隐约可见那个皮包骨头的黑炭脸。
与此同时,一道很瘆人的嘶吼声强行挤入了我的脑海中,操着一口方言叽里咕噜地在骂人。
我听不懂男人在说什么,只是觉得,他的口音有点像我念大学的榕城。
榕城人讲话就是这样的,语速很快,语调转得很急,音调特别高。
无论颜值多漂亮的帅哥美女,配上榕城口音,一开口就像在吵架,瞬间就拉低了颜值。
我皱着眉头,对柳玄冥说我听不懂。
柳玄冥伸出手指,往我眉心处点了一下,一股清凉的气息就钻进了我的脑子里,我一下子就能听懂男人的意思了。
这种感觉很奇妙,男人说的依旧是方言,可我却能明白其中的意思,就像装上了一个同声翻译器。
而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他那么暴躁,因为他嘴里在不停地念叨着:“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把我的身体还给我……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男人翻来覆去就是这几句,配合着镜子里的狰狞鬼脸,别提多瘆人了。
我平复了好一会儿,鼓起勇气问他:“你是谁,你家在哪儿,你怎么会来到这儿……”
男鬼又开始反复地念叨起来:“我不知道……我是谁啊……家,我的家在哪儿……我好痛啊,我好难受,放我出去……”
我感觉这男鬼精神有点不正常,而且问他也说不明白,不免有点心浮气躁。
柳玄冥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单手撑着脸颊,勾人的一双桃花眼,静静地盯着那镜子里的暗影。
“这很正常,证明这个鬼死了很多年,而且遭受了很厉害的折磨。”
他告诉我,鬼魂的记忆也会随着时间而消散,再加上这老鬼被人炼化过,记忆缺失、思绪混乱很正常。
虽然他说不出什么太有用的线索,但我们还是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
比如,他是榕城人。
再比如,他的身体应该是被人炼化用来作法了,他迫切地想要找回身体,这份强烈的念力,对我们却大有用处……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正想多请教他一些关于鬼魂的问题,地上的镜子便不安地抖动起来。
原本竖立的鸡蛋,歪歪斜斜地滚落,镜面咔的一声脆响,竟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隙,眼看着那黑气正从细缝中往外面飘,我眼疾手快抓了一把盐茶米用力砸在了镜面上。
“啊……”男鬼捂着脸发出杀猪般的叫声,溢出的黑气嗖的一下全都钻回了镜子里。
“用鸡血绳。”柳玄冥提醒道。
我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抓起了绳子,对着镜子就五花大绑,像绑大闸蟹一样,捆得严严实实。
这下,镜子终于老实了,从先前的暴起变得偶尔颤动一下。
我跌坐在旁,累得满头大汗,一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这男鬼真的太凶了,还好我早有准备,不然就被他给逃了。
我一阵后怕,正打算喝口茶喘口气,柳玄冥便起身看了一眼窗外:“是时候了,带上它,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