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安茉在的不美好的夏天,在一场大雨后彻底结束了。
安茉和序阳的表姑妈一起搬走了。
走之前,安茉特地去和苏祁道了别。
苏祁起初有点不想见他,但是想到序阳,又忽地来了底气。
他们两那天一起画了最后一次画。
安茉画的还是玫瑰花圃,但是这一次他在画卷上添了一只小狐狸。
安茉说:“你很喜欢小王子这个故事吧?”
苏祁这次画的是看日落的小王子,他说:“嗯,怎么了?”
安茉摇摇头,他说:“没什么,就是觉得明明是一个很悲伤的故事,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呢?”
“悲伤?”苏祁一直听的版本都是序阳讲给他的,他没有自己去翻开过那个绘本,他记得故事的结尾很美好来着。
“对啊,小王子走后,狐狸只能孤零零地想念着他去看日落,去听风吹过麦穗的声音,然后一直一直等下去,就像小王子的玫瑰一样。”安茉说着笑起来,他眼睛里倒映着苏祁漂亮的脸庞,他说:“小王子的玫瑰也可怜呢,不过有谁是不可怜的呢?”
苏祁不太懂他这话什么意思,他刚要问,安茉开始收拾东西,他把晾干油墨的画卷送给苏祁,他说:“送给你吧,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有的时候看着你,有些嫉妒罢了。有的人总是格外幸运,而不幸运的人为了看起来不太狼狈则喜欢自欺欺人。”
“说实话,我还是很讨厌你,如果能抢走小王子,我一定不遗余力。”安茉说完就走了,苏祁听得一头雾水,总感觉这人莫名其妙的。
苏祁虽然不懂这人前面那些话什么意思,但是他觉得自己被挑衅了,于是他对着安茉的背影说:“是吗?那你可没这个机会了,你也不用把自己比喻成小狐狸,你还没那个水平。”
安茉没回头,而后当天下午他搬离了序阳家里。
安茉离开后的第二天傍晚下了一场大雨,院子里的花都谢了,秋天要来了。
因为学业到了关键的时候,苏祁也忙了起来,不知不觉秋天也过去了。
一个秋天的落叶足够埋葬那个夏天不美好的回忆。
而后需要储存温暖抵御风雪的冬敲开了门,落到人间来。
冬去春又来,苏祁忙起来,都忘了曾经有过安茉这么个人,还是在序阳卧室里复习的时候,捡到那张属于安茉的检验单,他才恍惚记起这个人来。
安茉把那张检验单夹在了序阳收藏的小王子儿童绘本里,那一页上的插图是一只小狐狸和小王子。
狐狸对小王子说:“如果你驯服一个人,那么就要对他负责。”
苏祁想要翻页,序阳端着切块的西瓜来了,他拿过苏祁手里的绘本,而后笑:“好啊,马上就要考试了,还开小差啊。”
苏祁不开心瘪嘴,而后扬了扬手里的检验单,他阴阳怪气:“你的小狐狸给你留了好东西,让你别忘了他。”
序阳看也没看抢过来把那玩意撕碎丢进垃圾桶,他说:“都快一年了还耿耿于怀啊,醋劲儿这么大?”
快一年了?苏祁有些恍惚,他扭头看窗外碧绿的梧桐叶,这才想起来,夏天又要到了。
“下个星期考试,我去我去送你吧。”序阳把人拉去吃水果,而后道。
“你不忙吗?”苏祁问。
“忙啊,忙也要记得去接你,不然要蹦出个张三李四王五出来给你表白可不得了。”序阳说着:“毕业季最常发生的就是表白了,毕竟再不说就永远没机会了。”
“你经验很丰富啊,序阳哥哥。”苏祁不接序阳递到嘴边的西瓜,他说。
“我闻到了酸酸的味道,是……”序阳话还没说完,苏祁张口接下西瓜,他含含糊糊打断:“没错,我要喝酸奶,去准备吧,我现在要学习了。”
序阳笑起来,他说:“遵命,小序子这就去准备!”
苏祁笑起来,目送人出了门后,看着窗外的梧桐枝发了会儿呆才继续刷题。
……
苏祁考试那两天,天气很晴朗,万里无云,苏祁座位靠窗,做题做累了一抬头就能看见窗外郁郁葱葱的梧桐树以及碧蓝的天。
知了不眠不休叫嚷了两天,最后一门考试结束的铃声打响。
苏祁出了教室,长长地深呼吸了一口气。
耳边都是解放后的嬉笑声,他快步收拾了东西就往校门口赶。
这样重要的考试,不止是林知雪和苏柏之要来接他,安晴和序逸丰也主动请缨要来接他。
当然与之同行的肯定有序阳。
苏祁一出校门,就看见了举着横幅的苏柏之和序逸丰,穿着旗袍的安晴和林知雪。
而序阳,靠在他工作后买的第一辆车旁,抱着一大捧花笑着看他被两对父母围着。
苏祁和林知雪他们说了几句话,一抬起头就对上了序阳的眼睛,序阳走过来把花送给他,说:“毕业快乐。”
苏祁笑起来,接过花,两对父母都齐齐地用揶揄的眼光看两人。
苏祁看了看花,发现这花束里没有玫瑰,他有些奇怪,正要问,身后胡卿青喊他:“小祁,周六记得来拍毕业照!”
苏祁回头应了一声好。
“毕业照啊,我也想和你拍。”苏祁扭过头来,就听见序阳感慨地说。
“我毕业你拍什么?”苏祁笑着反问。
“你人生所有的时刻我都想参与,拍毕业照这么重要的时刻,我当然也想和你一起。”序阳弯着眼睛说。
“那你回去把你落灰的校服洗一下,反正你和小祁一个学校的,穿上后不要脸地说自己是隔壁班的,能蹭上的。别人问你,你就说你长得比较显老。”安晴笑着打趣。
序阳闻言无奈地看了安晴一眼:“你真是我的亲妈。”
几人都笑起来,苏柏之道:“好了,回家。”
六个人热热闹闹地回了家,家里钱婶和张婶已经做好了大餐,大家又一起庆祝苏祁毕业。
因为是高兴的时候,大家都喝了点酒,只有苏祁因为年纪小,喝的是果汁。
序阳也喝了点,他在桌子底下勾了勾苏祁的小拇指,而后轻声说:“还有二十七天。”
苏祁是七月份的生日。
苏祁知道他在说什么,哼了一声在桌子底下拍开他的手,开玩笑地警告:“不要动手动脚。”
序阳只是笑,不说话。
周六那天,序阳还真听了安晴的鬼主意穿着校服去蹭了个毕业照,只是因为个子太高,站在了最后一排,不过幸好苏祁在倒数第二排。
所以苏祁就在他前面靠左边一点点。
后来,苏祁拿到毕业照才知道那个人的眼神一直落在他身上,还搞怪地用手在他头顶上比了一个兔子耳朵。
<十三>
因为放暑假了,苏祁闲得无聊就会去序阳公司看他,或者去接他下班。
那天,天气很好,天上有漂亮的火烧云,苏祁听序阳说要加班,刚好家里做了红烧排骨他就想着去给序阳送饭。
他刚到公司楼下就撞见了序阳在送客户,他远远地想叫序阳,可忽地看见那个女人回身抱了序阳一下,说着还要亲序阳的脸颊。
序阳躲开了,而后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女人才撒开他。
苏祁提着饭盒,在那站了很久,直到序阳进门才不高兴地追上去。
“你怎么来了?”序阳看到他来,眼睛都亮了。
“听说你要加班,给你送饭。”苏祁不高兴地说着举起手里的保温桶
“不加班了,提前完事了,我刚想告诉你呢。”序阳说着,捏捏他的脸:“为了不让你白跑一趟,序阳哥哥请你吃大餐好不好?”
苏祁每次来送饭,都是连带着自己的那份一起,他喜欢和序阳一起吃饭,所以他现在也没吃饭。
“哦。”苏祁想起那个女人,不高兴地应着。
“谁又让你不高兴了?”序阳说着收拾好东西,带着他去停车场,他问。
“没有。”苏祁满脸都写着不高兴,但还是口是心非。
“是我不好,没提前告诉你完事了,让你给我准备的爱心晚饭泡汤,对不起,求我们的小祁大人,大人有大量。”序阳拉开副驾驶的门护住苏祁的头顶,他求饶道。
苏祁哼了一声,他说:“我才不是因为这个和你生气,我没那么小气。”
“那是因为什么?”序阳也上了车,他替苏祁系安全带,他问。
“那个女人是什么人?”苏祁别别扭扭地问。
序阳反应过来了,他知道苏祁是看见那事了,他说:“他是我们公司合作伙伴的秘书,华裔,从小在国外长大,他们那边拥抱亲吻脸颊是一种礼节。不过,我拒绝了,我说我们这边没有这样的礼节,让她不要这样。”
“可她还是抱了你!”苏祁扭头不高兴地瞪序阳。
“她太突然了,我有点没反应过来,不过我立马就推开了。”序阳说着觉得有点无奈,他一直挣扎耐不住这个alpha女人太热情。
“胡说!明明就抱了很久。”苏祁还是不高兴,他气鼓鼓地说。
“哪有,抱了一下而已,而且对方也是alpha,还有女朋友,别吃醋了,好不好?我错了,我以后绝对洁身自好。”序阳小心翼翼地去拉苏祁的衣袖。
“我是你的谁啊,我凭什么吃醋。”苏祁甩开他,气鼓鼓地看窗外。
序阳解开自己的安全带,他歪过半边身子,去掰苏祁的脸,他说:“我看你吃醋是假,跟我讨要名分才是真吧?”
“胡说!你撒开我!”苏祁拍他的手,但是序阳就是捏着他的脸不撒手,手腕被打红了也不松开,还越靠越近。
苏祁看两人近的要亲在一起了,忽地噤了声,而后序阳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说:“你说,你是我的谁?”
“我怎么……唔!”苏祁还欲发脾气,序阳吻了上来,一边吻一边从车储物盒里拿出来一个东西,而后苏祁就感觉中指上被戴上了什么东西。
苏祁被亲的脑袋发懵,他直到序阳退开才迷迷糊糊地去看手上的东西——是戒指。
苏祁原本难以平复的心跳,更加剧烈地跳起来了,他呆愣愣地抬起头看着满眼笑意的序阳。
“原本想你生日给你的,但是我觉得现在我不给你,你要醋得三天三夜不和我说话了。”序阳说着又要亲他,他说:“不要生气了,我错了,要打要骂我都受着,别不高兴。”
苏祁抿着嘴,他哼了一声偏头躲开这个吻,他气哼哼地:“就这样吗?这样就想……”
“喜欢你。”序阳掰过他的脑袋,他满眼都是苏祁,他说:“我喜欢你,从小到大我用眼睛说了无数次,你看得到听得见,对吗?我……”
序阳的话还没说完,他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惹得序阳不高兴地啧了一声,然后他不满道:“干什么在这种时候打断我……”
苏祁没忍住噗地笑出声,他道:“你看老天爷都不帮你,他叫我别答应。”
序阳挂断电话,他看着苏祁说:“你真不答应?你难道这么狠心,打算让这世上今天又添一个心碎的人?”
苏祁笑眯眯地,傲娇道:“就不……唔!”
序阳不听他讲,又亲上来,他亲一下就问一句:“答不答应?答不答应?”
序阳一边亲他的手机又响,他挂了好几次,把手机丢到一边。
苏祁被亲得求饶,眼里都是笑意:“错了,我答应就是了。”
序阳笑起来,捧过苏祁的头,加深了最后一个吻。
两人亲得难舍难分,序阳的手机又响了。
“看一下吧,一直打电话来,万一是急事呢?”苏祁推了推序阳,喘着气说。
序阳这才不情不愿地去接电话。
电话是他助理打来的,序阳一接通眉头就皱得更紧了,他听着电话那边的话,回复:“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过去。”
“怎么了?”苏祁看他一脸严肃,关切问道。
“没事,公司出了点事,我要去处理一下,不要紧,我先送你回去吧。”序阳说着开始系安全带。
“我可以等你的,没关系。”苏祁说。
“可能要加班,你还没吃饭,总不能跟着我一起饿,而且啊你在那等,我看着会分心。”序阳说着扭头看了苏祁一眼,那笑容不言而喻。
苏祁一下红了脸,他说:“亲亲亲,满脑子都是这种不正经的事,嘴都被你亲破了。”
序阳笑着发动了车子,没有回话。
序阳开车把苏祁送回了家,走前又讨要了一个吻,而后火急火燎地走了。
苏祁目送他消失在夜色里,而后回了家,嘴角上扬着把玩着手上的戒指。
他吃过饭,满心欢喜地回了房间,刚打算和胡卿青他们分享一下今天的事情,字打了一箩筐还没发,隔壁序阳家火急火燎安晴就和序逸丰要出门。
苏祁有些奇怪,他心里忽地有点不安,他跑到阳台上,喊安晴:“晴姨,出什么事了?”
安晴的身影在黑夜里顿住,她抬头冲苏祁安抚地笑了笑,也不管苏祁看不看得到,她说:“没事,没什么事,小祁你在家乖乖待着就好。”
苏祁闻言心愈发不安起来,忽地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连忙回身去接电话。
是医院打来的。
苏祁听着电话那边的人说话,耳里一片嗡鸣,他电话都没挂断就往楼下冲,林知雪显然也收到消息了带着苏柏之就跟了上去。
两家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
医院里灯火通明,因为发生了大型车祸,到处是哭嚎的人与受伤的人。
苏祁吓得发抖,安晴一直安抚他,他听不进去,径直往隔离舱去了。
序阳在车祸边缘,并没有受很大的伤,只是剐蹭,但是那场车祸造成了道路堵塞,有个刚分化的omega在发情期,离序阳很近直接发情了,于是序阳和周围很多alpha便也跟着发情了。
最严重的就是序阳,离得近,估计匹配度不低,他完全发情了。
序阳给苏祁的备注是小男朋友,医院便给苏祁打了电话。
“小祁,小祁,你慢点跑。”安晴在后面追苏祁,苏祁压根听不见去,一路跑到了隔离舱被护士拦下。
“先生这边不能进。”护士道。
“我是,我是……他的伴侣。”苏祁喘着气,他湿润着眼睛说。
“伴侣?序阳先生的伴侣?”护士问。
苏祁连连点头。
“好的,先生,您先跟我们这边做个登记核实,序先生的情况很严重,我要确保您的安全。”护士闻言点头道。
“一定要吗?”苏祁看不见隔离舱里的情况,但他知道序阳一定很难受,他着急地问。
“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这是我们的工作,请您配合。”护士严肃道。
苏祁点点头,跟着护士去做登记,安晴他们则是被拦在了外面。
“姓名?”
“苏祁。”
“性别。”
“男性ome……”
护士看着他,似乎是不解他的停顿,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她问:“您不是omega?”
苏祁摇摇头。
“beta?”护士问。
苏祁还是摇头,他声音很轻说:“alpha。”
“是这样的先生,您是alpha的话,您要进去,就要先做一套评估。”护士道。
“为什么?”苏祁说:“我是他的伴侣也不行吗?”
“先生,您应该知道,alpha与alpha之间是会有一定排斥反应的,更何况alpha的生殖腔发育不完全,很难承受得住完全发情的另一个alpha。”护士说:“我们这是在为二位的身体着想,请您配合。放心,不会太久的,很快就好。”
苏祁咬了咬唇,无奈只能点头。
苏祁被带过去抽了一管信息素,等了几分钟,就有医生叫他。
“我可以进去了吗?”苏祁一进门就问。
“抱歉,先生,很遗憾地通知您,你不能。”医生坐在桌子后面,他道。
“为什么?!”苏祁问。
“您,年龄不达标,而且因为年纪小生殖腔和腺体发育都不成熟,按照规定我们不能放您进去。”医生说着推了推眼镜,他说:“更何况,您和里面那位先生有一定的排斥反应,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放您进去。”
苏祁的脸一下子得白了,他问:“什么反应?”
“排斥反应,而且有点严重。”医生说:“这种情况下,您进去生命安全难以保证。”
苏祁脑中一片空白,他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他该怎么办?”
“只能看有没有合适的omega愿意实施人道援助,或者靠序阳先生他自己抗过去。”医生的声音没什么起伏,他说。
苏祁闻言瞪大眼睛,他张着嘴没有发出声音来,好半晌才回了一句:“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
苏祁浑浑噩噩地起身,走到门口,他问:“医生,二次分化我有可能……”
“您的性征完全符合一个alpha的性征,各项指标也是,二次分化的可能性很低。”医生看苏祁低下头去,于心不忍又说:“但,也是有可能的,一般二次分化主要集中在17到20岁,在这个区间内分化的可能性比较高。”
苏祁回过头来,他看着医生,医生继续说:“不过,一般二次分化的都是beta,alpha的个例很少,您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心里预期。”
苏祁点点头,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安晴和林知雪看到他,连忙迎上去,还没问什么,苏祁就开始掉眼泪,安晴连忙把苏祁抱进怀里:“好乖乖,没事的啊,没事的,咱不哭。”
安晴的母亲学医,她很早就知道了这种情况会发生,她想叫住苏祁,谁知道苏祁压根不听。
林知雪看着自家儿子,也叹了口气。
苏祁哭了一会儿,他被安晴抱着看护士领人往隔离舱走,又埋下头。
“臭小子又不好,没事,咱也不一定要他。”安晴给他擦眼泪,她勉强又心疼地看着苏祁。
苏祁嗯了一声,而后护士带着那个omega出来了,护士们交谈了一下,苏祁模模糊糊听见说什么序阳让他们都滚。
他的心揪起来,他一面觉得松了口气,一面又心疼序阳要这样自己抗过去。
完全发情和一般发情不太一样,完全发情的alpha几乎是没有理智的,抑制剂没有用,因此很难熬过去。
苏祁不知道说什么,他哭累了就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发呆,两个母亲看他这样都很担心,但是也无能无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苏祁抬头看着墙上的时钟,心里平静得像是一潭死水。
但是他忽地觉得好累。
<十四>
天气很好,太阳看得让人炫目。
苏祁在院子里剪玫瑰,或者应该叫它月季,月季的刺不小心划破他的手指,序阳看到连忙上前。
“序阳,我们分手吧。”苏祁看序阳那样着急地捧着他的手,他很平静地说。
“什么?”序阳抬起头来,阳光刺眼得苏祁看不清序阳的脸。
“我说,我们分手吧。”苏祁很平静地又复述了一遍。
“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序阳急起来。
“因为我是个alpha。”苏祁弯着眼睛笑了笑,他说:“我骗了你,很久很久,我是个alpha一直以来我都装成一个omega骗你。”
序阳愣了愣,他道:“就因为这个?你不要我了?”
“你不生气?”苏祁问他。
序阳摇头。
“你该生气的。”苏祁抽回手,他说:“你不明白,我是个alpha这件事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序阳问:“我不在乎,我说了我只在乎……”
“可是我在乎!”苏祁说着开始散发信息素,浓郁的信息素朝序阳压过去,序阳退后看一步,难受地皱起眉,而后不自觉地也开始散发信息素抵抗。
两股信息素争锋相对一点也不相融,似乎只想把另一方压制住。
“看见了吗?你喜欢我有什么用?你的身体,你的信息素不喜欢我!你总有一天,会喜欢别人的信息素,一个安茉的90%不够吸引你,如果有个什么陈茉李茉王茉和你匹配度是99%,是100%呢?!你还能保证,你不被吸引吗?”苏祁大声道。
“我能!”序阳着急说着,他的声音大了点。
“你凭什么说你能!一年两年还好,一辈子那么长你真的能保证吗?!”苏祁仰着脑袋和他吵,眼里含着泪,他说:“就算你能!我呢!我也是个alpha,我万一不能呢?!你在这段感情里,从来只想你自己,那么我呢?!我该怎么办?!”
序阳哑口无言,他看着苏祁手足无措。
“从小到大,我的世界一直在围着你转,所有人包括我自己,都觉得我该是你的omega,我就该和你一辈子走下去!”苏祁说:“可是凭什么呢?!我是alpha,我也可以去找属于我的omega!我凭什么要为了你雌伏为了你处处迁就,连自己的性别都隐瞒!我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了!我不想我的世界里只有你了!”
序阳没有说话,他看着苏祁,信息素渐渐弱下去。
“我们就这样结束吧,免得以后难堪。”苏祁也收起信息素,他说。
“说到底。”序阳终于说话了,他抬起头,眼眶红了一圈:“你其实就是不喜欢我吧?你怕我耽误你去找omega,对吧?”
“苏祁,你把我当傻子耍,很好玩吗?看我屁颠屁颠跑来把你捧在手心里,爱不释手,很好玩吗?你一定特别自豪吧,怎么会有我这样的傻子……”序阳说着自嘲地笑了一下,他说:“好啊,分手,当然要分手,我成全你!从今天起我和你一刀两断。追我的omega多了去了,我不稀罕你一个假的。”
序阳说完转身就走了,独留苏祁一个人在原地,手指上的鲜血低落在草地上一如眼泪它无声地落下。
……
“醒醒,我们可以回家了。”苏祁觉得浑身都难受,模糊之中他听见有人唤他:“小祁。”
他睁开眼睛,刺眼的光让他眼睛疼的难受,也让他看不清面前人的脸。
“是哭了吗?怎么眼角湿湿的?做噩梦了?”是序阳,苏祁忽地觉得脑袋很疼,而后被序阳扶起来。
他的眼睛半晌才聚焦,让他看清了面前憔悴的人。
“哥哥。”苏祁看着序阳瘦了不少,手上全是伤,他眼眶一红往序阳怀里钻。
他想起来了,序阳发情,他不肯走,就睡在了医院的长椅上,一呆就是好几天,父母们劝不住他,陪了两天就回去了。
“没事了。”序阳抱着他,发觉怀里的人似乎也消瘦了,他满腔心疼,他说:“没事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苏祁点了点头,他抱紧序阳,他眼眶发酸,委屈地说:“我刚刚,做了个噩梦,好可怕。”
“都是梦,没事了。”序阳轻柔地抚摸着苏祁的背,温声道。
苏祁嗯了一声,而后序阳在他额上亲了亲,说:“生日快乐,抱歉,让你担心了。”
苏祁抬起头,看向墙上的钟,原来十二点了。
他的生日到了。
序阳说:“手续过两天再办,先回去吧。咱不能在医院过生日啊,多不吉利。”
苏祁点点头,他说:“可是,现在还打得到车吗?我们能回去吗?”
“能啊,不能我就背着你回去,像小时候那样。”序阳捧着他的脸,满眼温柔。
苏祁看着他,忽地心酸,他嗯了一声。
序阳转过身去,他说:“来吧,要背吗?”
苏祁笑起来,趴到序阳背上,他说:“要。”
序阳将他背起来,两个人就这样往家里走。
苏祁在序阳背上,看到序阳贴着阻隔贴的腺体那处露出了一点鲜红的抓痕。
是序阳自己抓的。
“疼吗?”腺体的敏感程度很高,痛觉便也显着,苏祁见状心疼得要命,他问。
“不疼。”序阳说:“就是见不到你,有点难熬。”
苏祁道:“他们不让我进去,说我年纪太小了,还说……”
序阳嗯了一声,他说:“我知道,我也不想你进来,我怕吓到你。”
苏祁埋头在序阳腺体处,他闻着序阳的信息素的气味——是阳光。
阳光和玫瑰,多么相配啊,为什么会排斥呢?
苏祁感受着自己体内那股烦躁和抵制,他轻声问:“如果,我们的信息素相互排斥,那我们该怎么办啊?”
“那就割掉它,没用的东西,人都不会认,要了有什么用。”序阳语气轻松地半开玩笑道。
但是苏祁笑不出来,他说:“没有腺体会容易生病,还会短命的。”
“那不更好吗?早死的白月光,死在你最爱我的时候,你一辈子都忘不掉我了。”序阳笑道。
苏祁揪着他的衣服,他心口闷闷的,但是他佯装生气地说:“呸,在我生日这天,能不能说点吉利话。”
“序阳会长命百岁的。”苏祁又说。
序阳嗯了一声,他说:“苏祁也会长命百岁,我们会百年好合。”
百年好合啊,多好的愿景啊。
只是为什么他会这样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