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紫月趴在林凡的耳朵上教他怎么说。
紫月对着林凡的耳朵说一句,林凡说一句。
林凡说一句,段叶回一句。
就这样两人十分和谐的推辞了一阵,林凡终于‘勉为其难’地收下了礼物。
“你说你,清澈的像个大学生,以后上了社会,好赖话都不会说的。”紫月又恨铁不成钢地拧了林凡的后背一把。
林凡本来想说,我本来就是大学生,不过一想这么说显得情商太低,于是压低声音道:“这不是显得我十分需要一个贤内助吗。”
听到‘贤内助’三个字,紫月的脸蛋微微发红,于是又拧了林凡一把。
“大哥可为此剑取个名字。”
一听到要取名字,林凡就微微皱眉,反问道:“它本来有名字吗?”
段叶答道:“自然是有的,名为铁象。”
“挺好,就这个名字吧,不用改了。”
送完礼物,自然是要送别了,林凡本来就是草草拱手道别就要转身了,紫月一下子跳到他背上,“阿诚,你等等,这可是你结拜兄弟,也许今天分别,许久都不能再见了,你也太草率了。”
林凡压低声音,“那怎么办,我要怎么说。”
没办法,紫月干脆挂在了林凡背上,一句句教他怎么客气地道别。
林凡的耳朵被哈地都是水汽,时不时就痒的忍不住去摸两下。
于是,等到林凡他们的马车离开,段叶看着远去的马车,思索起来,今天的大哥怎么忽然礼数多了这许多,而且说话的风格也有些不一样。而且他刚才一直在摸耳朵,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吗?
最终段叶还是放弃摇头,自己对大哥的了解还是太少了,不知道今日一别日后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凡哥,这可是上好的鹤灵树打造而成的好剑啊。”陈二狗在马车上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林凡那把黑色的木剑。
这辆一号马车本来是林凡、展鹏和雷大夫坐的,雷大夫去了后面的马车,陈二狗因为要看木剑硬是跟了上来。
二号马车安置了牛大胆夫妇,而雷大夫专门去和做怀孕中期的心理疏导,以及孕中房事注意事项。
陈二狗对此嗤之以鼻,觉得雷大夫就是个老流氓。
林凡则是觉得雷大夫还是太全面了,打破了他一直觉得人家是外科圣手的印象,没想到妇科也是他的领域。
林凡坐在柔软的马车软垫上,心情也极好,不管怎么说,这当然是一切顺利,出发以来还能有比眼下更顺利的时候吗?
林凡在那里美滋滋,展鹏却搭上了陈二狗的话,“陈兄弟,我听说你是木匠,这木剑岂不是一棵树就能做出许多把来?真有这么珍贵吗?”
陈二狗把木剑抛给展鹏,展鹏单手提起掂量一下,确实很重,也没觉出别的什么来。
“展校尉,不,展护卫,你这话就外行了,这鹤灵树可不能是如寻常木头一样雕刻的。没种过树,总见过树吧,哪有这么重的木头,树是不可能长这么结实的,哪怕是鹤灵树。”
“那是如何打造的。”
陈二狗得意起来,摇头晃脑道:“自然是要像铁锭一样捶打,这鹤灵树可以随着捶打而排出水分、杂质,剩下如精铁的鹤林木。要做这么大的剑,必是上了年份的大树,再加上气力惊人的木匠数年功夫才能捶打出来的。”
展鹏闻言用手去摸鹤灵树木剑,摸起来果然坑坑洼洼,就像是被捶打出来的一样。
陈二狗刹不住车,像是吹嘘自家宝贝一样继续说道:“这鹤灵木虽无锋锐,却坚硬无比,铁器难伤,难断,难折。”
展鹏于是拔出自己的黑色佩刀,在木剑上一划。林凡和紫月也好奇看过来,果然连条白纹都没留下。
“展护卫就是全力去劈它也无事的,此物比大部分精铁都硬。若是寻常刀剑,那碎的肯定是刀剑。”
展鹏倒是没做破坏性实验的心思。
陈二狗还没说完,“而且,鹤灵树本身天性使然,不腐不坏。对了若是鹤灵木做成容器,可以保持里面的东西不会腐坏。”
“那不是可以当冰箱用?”林凡脱口而出,是对着紫月说的。
陈二狗:“什么是冰箱啊,凡哥?”
林凡勉强解释,“我的意思是若是用鹤灵木做个大盒子,岂不是放上时蔬也不会坏的。”
陈二狗皱眉,“凡哥,确实没错啊,不过鹤灵木多贵,正常人不会干这么奢侈的事情啊!”
此时前头的马夫敲了下马车的门,拉开帘子一角说道:“老爷,前头就是墨居山了。”
展鹏、林凡和紫月一时严肃起来,只有陈二狗还在继续如数家珍的吹嘘鹤灵木。
“好了,把剑还我。”林凡一把把木剑从陈二狗手上取回。
展鹏拉开帘子和众人一起去看那墨居山。
他们这么严阵以待当然是因为林凡的老朋友李捕头大概就在这山上。
不过虽然这么说,正常来说也不至于这么巧就能碰得到。但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提前警戒,防备一二总是要的。
林凡看着那黑漆漆的山头,自然是问了为什么这个山这么黑。
了解当地地理的展鹏回答道:“大哥,那些都是鹤灵树。”
陈二狗闻言眯起眼睛仔细看去,“怎么会?鹤灵树只能种在良田之上,怎么能种在山上?”
不过他仔细看了一会,那一片树皮是黑的,叶子也是绿到发黑的树,不是鹤灵树,又是什么?
展鹏问道:“鹤灵树不是树吗?种山上不是很正常,为什么只能种在良田上。”
陈二狗只好继续他的鹤灵树科普:“展护卫可知鹤灵树需农人心血灌溉而成。”
展鹏皱眉,“什么作物不需要农人心血?”
习惯了此世一些‘习俗’的林凡当即脱口而出,“你是说那些树是需要人血浇灌的?”
陈二狗还是摇头,“也没那么直接,可以说介于你们两种说法之间。”
林凡已经不耐烦了,用剑捅陈二狗,“快说,别卖关子。”
“哎,不是你们问东问西,我早就说了好吧。”陈二狗回道,“所谓心血,便是鹤灵树必须种在世代耕种的良田之上。必须驱除这些良田上的农人,必须让这些农人不得再耕种,最好这些农人从此颠沛流离、家破人亡。所谓眼中泪,心中血,便是鹤灵树的肥力。而这一片地方之前生气越是旺盛,这些人日后越是凋敝,那肥力就越足。鹤灵树的年份不是只靠时间的,若是肥力耗尽,年份也就不会再长。”
听了这一段,林凡和展鹏心中都震动,林凡握着剑的手微微震动。获得宝剑的欣喜全无不说,还觉得此物分外扎手。
“这也太扯了。”林凡叹道,“这和人血灌田又有什么区别。”
林凡直接上是不信这种事的,但是太新李家的事实摆在面前,他又不得不信。
陈二狗一愣,“有啊,人血灌田简单多了,要是人血灌田就行,鹤灵树哪至于这么稀缺?”
“那你这么说,山上应该是种不得的。”展鹏问道。
陈二狗点头,“我也想不明白啊,山上哪有什么良田,赶了人种了树,怕是连最起码的五年份的鹤灵木都不可得。哪有这么成片的大树啊。”
林凡一下子跌坐回软垫上,感觉着舒服的座位也不再觉得心情舒畅。
紫月握住了他的手。
林凡摇摇头,“我没事,倒不至于怎么样,就是稍微有些忿忿不平。”
紫月也没多说,只是朝着他点点头。而后手握得更紧一些。
陈二狗转头看向林凡,“凡哥,你不会想把这把鹤灵木剑扔了吧?”
林凡瞪了他一眼,“你觉得我是那种行为举止怪异、想一出做一出、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的人嘛?”
陈二狗想说是,不是你还能是是谁。不过最终还是没说出来,就也坐下发愣。
半天光景,马车就把墨居山甩在了身后。
展鹏放松下来,看了眼马车里有些低沉的气氛,主动开口缓和道:“且不提那鸟树,墨居寺这一片封地可是有着小桃源之称的。”
“封地?”林凡问道。
展鹏点头,“没错,这一片是太祖皇上赐给墨门的封地,这一片山脉连着沿山的十八个村子,都是墨门的封地。因为墨门的机关,这些地方的百姓都过着不事生产的好日子。当然应该是比不上雷大夫说的桃源乡的。”
林凡疑惑道:“按大乾的农律,不是不许用机关的吗?”
展鹏笑着解释道:“大哥还知道这个啊!确实如此,可这里不是墨门封地吗?律法也需要变通的,多亏了如此,才有这一片祥和的小桃源。”
林凡点点头,也没多问细节,而且他一点也不期待。不如说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什么。
毕竟过一会就到这十八村最外围的一个了,什么情况到时候自然是能看到的。
而且林凡觉得刚才的事情已经让他心情够糟的了,自己需要缓一缓再接受下一件糟心事。
于是,马车轮子缓缓向前,车辙印像是丝线一样带着马车到了墨峡村村口。
双驾马车速度果然快了不少,此时还只是下午,太阳微微西斜而已。
马夫又敲了敲,提醒“老爷”到村子了,马车也放慢了速度。
林凡拉开帘子一看,倒是没看到什么机关,反倒看到了挂在村口牌坊上的事物。
那是一个人。
穿着墨绿色的道袍。从头到尾用小指粗的针线把左右两边缝合在一起的一具女尸。而她的身上插满了黑色的木针。她的身体没有多少腐败的现象,闭着眼睛神情平静。
林凡的瞳孔骤然放大,嘴里喃喃还是没叫出那个名字来。
说实话,按林凡这种大脑被打了一锤子的状态,是足够马车开过牌坊前的。
不过马车停了,因为展鹏跳下了车。怒气冲冲地抓住一个村民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谁许你们在村口曝尸的?”
展校尉俨然忘了自己现在是展护卫,一下车就用官腔质问起来。
村民倒是很客气,毕竟看马车这就是个有钱的,村民其实不是很分得清有钱和有权的区别。
那村民熟练答道,“这是山上的大人挂在这里的。他们说此人上山攻击他们的道统,便要如此悬首示众。”
这村民显然已经和很多路过人的解释过了。这么显眼的悬尸,任谁都会来问一下的。
大乾是不许各门各教私斗的,至少明面上如此,不过也有特例,比如在各教的封地里。
展鹏微微皱眉,确实是他管不上的事。而且作为缉凶司大有一种看他们狗咬狗的姿态。
最后他还是按下了想要亮出身份,然后把这悬尸取下来的心思,转头回去。
林凡的手紧紧抓着马车的木板,后者甚至已经被按出一个手印来。
他死死咬着牙齿,显然要按捺不住,想要冲上去。
这时他的手被一双柔软的手按下。
“阿诚,你冷静点。这肯定是诱饵。”
林凡压低声音道,“你让我怎么冷静?师妹不是已经入土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你也没看到妙珠子下葬吧?看到坟墓不代表里面就有人。”紫月先是冷静帮他分析了情况,而后劝道,“那姓李的混账必然是不知道我们在哪的,只是用师妹的尸首想要钓你出来而已。”
林凡只是嘴唇和手微微发抖,而一言不发。
紫月接着道:“阿诚,你应该明白,师妹是为了你能逃出生天而死的,你若是因她中计,我想她是不会放过你的。”
林凡微微颔首,问了一个不相关的事,“紫月,你怎么知道妙珠子的事的?”
林凡一阵恍惚,只听紫月皱眉答道:“不是你自己告诉我的吗?”
林凡想了想,原来应该是自己和林月儿说过,紫月是继承她的记忆的,这样想就没有问题了。
紫月看林凡状况实在不对,帮他拉了下裤头。
林凡只觉得紧绷的身体一松,往后一倒,瘫倒在软座上。深呼吸几口,借助镇魂珠让自己冷静下来。
紫月依旧抓着他的手不肯放开,一副林凡要是要冲上去,拼死也要拉住他的样子。
林凡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别担心,我不会这么冲动的。其实我刚才想了很多,展鹏也在这里,李浩一人来了,我们这么多人也是不惧的。不过我们有帮手,他就未必没有。我自己也就算了,不能让你们都因为我而陷入险境。”
紫月这才没有那么紧握住林凡的手,而是拍着的背,轻轻安慰他。
这话说完,展鹏已经跳上了车,马车也缓缓动了起来。
展鹏笑着尽量轻松地解释了这件事。
林凡只是脸上有些细汗,也并没有多大异常,平静道:“三弟,天色也不早了,不如就在这个村子里休息一夜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