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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熟悉的院落,甚至院里那粗壮的树依旧生气蓬勃的延伸着枝桠。

嬴政来到树下,树梢上传来几声鸟鸣,嬴政仰首看去,心里又出现一种奇怪的感觉。

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头,惊走了树上的鸟。

阳光透过树叶,细碎的斑驳映在他的脸上。

“我不喜欢仰视别人。”

一句话脱口而出,身边随行的副将不知道嬴政在看些什么,也不敢打扰,恭敬的候着,但却发现嬴政的脸色越来越黑。

弟弟长安君也隐姓埋名生活在赵国,嬴政突然就想去见一见他。

次日一早,嬴政换上寻常衣裳,独自打码出了城。

迎着晨曦,踏着朝露,嬴政快马驰骋在乡间小路上,晨风抚过发梢,带来了田野独有的清香。

田野在这温柔的光照下渐渐苏醒。

晨雾似薄纱,轻盈地飘浮于稻穗之间,为这即将到来的繁忙增添了几分诗意的朦胧。

每一株稻穗都似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微风拂过,它们轻轻摇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大地的秘密。

露珠晶莹,恰似繁星遗落人间,在叶片与草尖上闪烁着,映照着初升的朝阳,折射出五彩的梦幻。

村落出现在不远处,伴着雾气,升腾起一条条炊烟。

马儿的嘶鸣声响起,惊动了院子里的妇人,透过大门,妇人好奇地往门外看去,见到嬴政的相貌时,却有些不知所措的慌乱。

嬴政下了马,也站在门前打量着那妇人。

妇人年纪并不大,因为她梳了妇人的发髻,才能看出已经嫁人了。

她的容貌不算出众,却带着一种淡雅的恬静,她站在那里,给人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很美好。

“兄长?”

身后传来呼声,带着惊喜和诧异。

嬴政回过头去,一眼便看见了担着一担青草回来的男人,还是那张熟悉的面孔,却晒黑了不少,粗布的衣衫也掩盖不住男人那灿烂的笑容。

“兄长,真的是你。”

长安君快步地冲过来,放下担子,一把抱住嬴政,难掩喜悦。

“嗯,路过这里,过来看看你。”

嬴政也拥住长安君,轻轻的拍了两下他的背。

“阿鸢,这是我的兄长,快来见过兄长。

兄长,这是阿鸢,我的妻子。”

长安君叫过站在院中安静的等待着的妻子,分别向两人介绍对方。

阿鸢闻言,抓着衣角,慢慢的走过来,向嬴政问好。

“兄长,我是重安的妻子。”

阿鸢出来之前目光躲闪,不太敢看嬴政,而是偷偷打量,后来出来以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反倒是行为举止落落大方起来,可还是有些小心。

“不必拘束,我早已知晓重安你们的事情,也知道你们生活的很幸福,这次过来,就是简单的看看。”

阿鸢听到后明显松了一口气,这位也没有想象之中的那么骇人,说话还是挺亲近的。

脸上尴尬的笑容也变得真诚起来,连忙叫着长安君将嬴政迎进屋内歇息,自己去张罗饭食。

“重安?你自己取得名字么。”

“嗯,重活一次,远离纷争,平安顺遂。”

长安君笑着解释道,然后目光看向周围的环境:

“兄长,你看这座小屋子,虽然不豪华,但这是我亲手盖起来的,还有这桌椅板凳,都是我学着做的,活计是粗糙了些,耐用方面没问题的......”

嬴政听着弟弟絮絮叨叨的介绍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也开始随着他的介绍,仔细打量起周围的一切。

“她愿意跟着你过这样大生活?”

“嗯,她虽然出身和家世都不好,可是从小就什么都会做,很独立,也很坚强。

她之前也说过,她是婢女的身份,和我有天壤之别的身份差距,可是爱情不分贵贱。

我当初来到这以后,她担心我,不愿相信我已死的消息,一路寻了过来。

多亏了有宁焓的帮助,我和她才顺利重逢。

可是,我现在是普通人了,她也是。

后来,我追了她好久,她才答应。

兄长,宁焓姑娘那样好,你可得好好把握,怎么样怎么样,你们现在发展到什么阶段了。

长安君看向嬴政,八卦的表情瞬间取代了刚才的正经。

嬴政听着弟弟嘴里的“宁焓”的名字,只觉得既陌生又熟悉,实在想不起来关于这位宁焓的任何事情,嬴政便没说话。

“重安,兄长,过来洗手吃饭了。”

阿鸢的声音此时从厨房传来,打断了兄弟二人的叙旧。

“走,兄长,去尝尝阿鸢的手艺,我跟你说,这乡间的生活,好就好在这,吃的都是自家种的,最是新鲜,味道也是独一份儿。

阿鸢的手艺是极好的,什么炸薯条,什么啃得起鸡块,美味极了......”

嬴政被拉着去了厨房,一大早就赶路确实肚子有些饿了。

————————————

而此时,站在冰镜前面的宁焓,早已跪坐在地上,泣不成声。

原来,被心爱之人遗忘的感觉,是这样难受。

宁焓也想通过时间,来遗忘自己的情感,可是回到极寒之地以后,宁焓发现,自己对嬴政的思念不减反增,度日如年。

于是,便有了她费尽心思寻来的冰镜。

我知道宁焓回来以后一直心情不好,所以,费尽心思想让她开心,就连我在人族淘到的各种心爱的小玩意儿,也都一个不剩的送给了她。

可是,宁焓虽然在笑,其实是不开心的。

我在一旁,偷偷的看到宁焓对着冰镜流泪,又看着里面嬴政对宁焓的无感,心里默默的做出了一个决定。

————————

嬴政打算在长安君这里小住几日,长安君听后,开心的带着嬴政上山割草,采药,下河抓鱼,晚上,再喝上一点长安君亲手酿制的酒,生活甚是开心。

“重安,你嘴里的宁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嬴政借着酒劲儿,终于问出了这几日憋在心里的话。

“哥,你别闹,你俩相伴二十余年,宁焓什么样,你不比我清楚。”

长安君喝下一口酒,觉得应征的话根本是在逗他。

二十余年,可是我为什么不记得她的样子,也不记得她的名字,嬴政绞尽脑汁的想,可是大脑就是一片空白。

长安君见嬴政不像是在开玩笑,“duang~”的一下重重的放下酒坛子,微醺的醉意也醒了个彻底。

“哥,你表情不对,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我不记得宁焓了。”

“你在说真的!?”

“嗯。其他人我都记得,唯独你说的这个宁焓,我不知道。”

“只是不记得宁焓?宁夏呢?宁夏你记得不?他们是姐弟。”

“宁夏?不记得,他又是谁,我们也有很深的交情么。”

“岂止啊,你这一身武艺,就是宁夏教的,我的天,哥你在家是经历了什么,怎么最重要的人都能忘。

等等,哥,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人家的事,打算死不认账!

你不会来我这就是为了避灾吧,宁焓姐知道你来这里了么?”

说到这,长安君一脸惊恐,仿佛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整个人也变得紧张起来,同手同脚的往屋里走。

“阿鸢,快来,收拾东西咱们准备搬家。”

不知道长安君和阿鸢说了什么,夫妇二人竟然真的开始收拾东西,长安君看着坐在外面岿然不动的喝酒的哥哥,又看了妻子一眼。

“哥,你说实话,这是不是宁焓姐的主意,你俩是不是计划好了来整我。”

“别这么无聊。”

“哥,你怎么可能忘了宁焓姐嘛,她从小陪你一起长大,你就算忘了我,也不可能忘了她才对啊,你不要搞我!”

长安君心态都要崩了。

“重安,看大哥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阿鸢看着嬴政的样子,相信了他说的话,没想到这秦始皇还会失忆,是蛊毒么,还是其他的。

阿鸢心中开始猜测起来,可是她不能说。

“大哥,宫里人也没人和你提起宁焓姐弟么?我就不信,一个人忘了不奇怪,还能大家都忘?”

“我没问过,也没人提过。重安,你见过宁焓,能不能帮我画一幅她的画像,我想知道她什么样子。”

“好,大哥你等着,阿鸢,你来帮我研墨。阿鸢,你听到了,是大哥要我帮忙画的,不是我自己要画别的女人。”

长安君拉过妻子往屋里走,边走边小声耐心的解释着。

“是是是,我知道了,快画吧,大哥还等着呢。”

“嘻嘻嘻,那行。”

很快,长安君便拿着一块布帛出来了,嬴政慢慢接过布帛,打开后,一个长相还算美的女子出现了,女子脸上带着笑,一看就心情不错 的样子。

可是嬴政看了,根本内心毫无波澜,这女子,看着很一般啊,也就那笑容还算看得过去。

见嬴政皱眉,长安君指着自己画的女子:

“怎么样,哥,是不是想起点什么来了,宁焓姐虽然没有我的阿鸢好看,相貌普通,可是能力出众。”

“她是这个世上最美的女子。”

嬴政又是脱口而出的一句反驳,在他的潜意识里,觉得,宁焓就是他说的那样,美若天仙,不容反驳。

长安君听着嬴政夸宁焓好看,开始怀疑自家哥哥的眼光,不过又想到阿鸢的口头禅:情人眼里出美人,也就勉强接受了嬴政的反驳。

“你画的不像,根本就不是她,画技一般。”

虽然画上的这张脸也很熟悉,可他就是知道,这不是宁焓。

这可把长安君委屈的不行,他所见到的宁焓, 就是这个样子,还想争辩一番,可是碍于嬴政的气场,长安君只能委屈巴巴的回屋去找妻子诉苦。

得到妻子安慰的长安君,再次心情愉悦的出来,打算提醒嬴政夜深了。

可是一抬头,便看到了原本自己的位置上,已经坐了一个人。

那人察觉到视线,转身往后看来,便看到了站在门口愣住的长安君。

这正是这愣神的功夫,远处坐着的两人同一时刻快速起身,打在了一起,你来我往,谁也不让谁。

“怎么打起来了!那人谁啊,敢在老娘的地盘上撒野,看我不收拾他。”

闻声赶来的阿鸢见状,出门就要加入战斗。

“我个小草草,这人会飞!”

刚迈出去得脚瞬间移了回来,拉住长安君的袖子,眼神亮晶晶的躲在后面看。

“小安安,我们就这样看着,不好吧?”

“不过那人看着也不像要打架,一直都在防守,而且,小安安,你没觉得,这两人招招数如出一辙?”

阿鸢边看,边发表着自己的意见。

“停!”

长安君突然一声大喊,打断了纠缠在一起的两人,两人落地,桌子旁边一边一个,看样子随时还要再战。

长安君出来就要和二人理论一番,气势汹汹地样子,看着兴奋极了。

“宁夏,你来就来吧,还易容,是不是宁焓姐让你来抓我哥回去的,我哥闯祸了,惹她不开心了对不对?”

“你就是宁夏?”

嬴政一听,来人是宁夏,好奇的打量着。

“是,不错,你的功夫没有懈怠,还看得过去。”

宁夏点头承认,然后坐回了凳子上。

“我们之前认识,我的功夫是你教的?我为什么不记得你了。”

“想知道原因,带上这个我便告诉你。”

说完这话,宁夏手里扔出一个亮晶晶的物件,抛向嬴政。

嬴政伸手,一把抓过那东西,打开一看,是一个菱形的小水晶。

“啥?等会儿,宁夏,我哥真的把你们忘了!”

长安君冲过来,阿鸢也紧随其后。

“是,我带走了宁焓,还给他们二人下了药,所以他们把对方忘了,不过他的我多放了一味药,他也把我忘了。”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why?(外)面不安全,咱们回屋里再说,小心隔墙有耳。”

嬴政,长安君,阿鸢一同问出声,察觉到自己问的不对,连忙改口。

同一时刻,极寒之地的冰镜里,嬴政的身影消失了,冰镜里面,反射出面前窝成一团的鼠鼠,即使睡着了,还是在忍不住抽泣,看着可怜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