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的心跳漏了半拍,好在电梯门合上并顺利往下移动。
周敏感觉她有些奇怪,问:“你怎么了?”
沈晚笑着摇摇头:“没什么。”
周敏没有多想,很快,电梯到了负一层停车场。
两人上了各自的车,自此分开。
司机踩着油门,开出停车场,车驶入车道。
沈晚抬眸看着后视镜,在里面看到一道身影匆忙地从茶楼里下来。
他呆愣的杵在原地看着她坐上来的这辆车。
沈晚叹了口气,眼中带着些许忧愁。
安城毗邻金都,两地来往的商人很多,不少大家族都有来往。
圈子就那么大,和陆临碰到是迟早的事。
她对这件事早有预料,她以为自己能够平静面对。
但当两人真正碰上的时候,她的心还是没能平静。
陆临看着那辆远离的车,心忽然空了一块。
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像的眼睛?连看他都眼神都和梦里的一模一样,让他光是回想就痛彻心扉。
成磊气喘吁吁跑到他身旁:“陆总,你怎么了?”
陆临喃喃道:“我刚看到晚晚。”
成磊被他这话吓了一跳,“陆总,您说什么呢?夫人已经去世了,您怎么会看到她……”
他突然想起这阵子在金都的上流圈子很火的一个人物——沈家表小姐沈晚。
有人把照片发到他这儿来了,那个表小姐竟然跟长得跟夫人一模一样。
但是夫人在陆家是个禁忌,他不敢随意向陆临提起。
同时,他也警告过陆临手下的人,不论听到什么风声,都不能私自向陆临提起沈家表小姐的事。
他准备先偷偷把事情调查清楚再说。
这时,陆临朝他看了过来,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不敢看陆临的眼睛。
垂下头的功夫,他仔细回想了刚刚身边经过的每一个人。
陆临心思都在刚刚看到的那双眼睛上,没有看出他的异常。
他面带忧愁地说:“是刚刚电梯上碰到的那个女人。”
成磊回忆了一下,想到一个长发身影。
他没仔细看,但知道那个女人戴了口罩,把脸遮的严严实实的,根本就看不清长相。
成磊不知道陆临是从哪里认出来那是颜晚宁的。
他又一次想到沈家表小姐。
难道刚刚那个是沈家表小姐?
真有那么巧吗?他们刚到金都,就遇上沈家表小姐了?
成磊干咳两声,说:“陆总,夫人已经去世两年了,您不可能还能看到她。”
陆临沉默了。
是,她已经去世了。
已经去世两年了。
可就在刚才电梯里那一瞥,他感觉颜晚宁又回来了。
看着那双眼睛,他就忍不住回想这惨痛的两年,他过得生不如死。
每到午夜梦回时他都会梦见他和颜晚宁的过往。
梦见颜晚宁仇恨他的目光,梦见她在手术台上痛苦的挣扎和嘶吼。
还有从她肚子里被剖出来的亡婴,她因为渴望自由,想要挣脱铁链时弄伤的手腕。
还有她在火海中的痛苦挣扎……
这些梦,日日在提醒他,他的罪孽深重。
陆临一想到这些,眼角就不由湿润,他红着眼眶站在大马路上看着那辆车消失的尽头。
他喃喃道:“她的眼睛很像晚晚,特别的像,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是她在看我。”
成磊无奈地说:“陆总,这个世界上长得像的人很多。”
“这两年多里,陆老爷子没少往您身边塞和夫人长得像的女人。”
“但您也知道,那只是像,她们都不是她,不是吗?”
他说得直白,一针见血的把话插在他肋骨上。
对,她们都不是沈晚,顶多是像而已……
她们都不是她。
“如果这个世界上有重生就好了。”
成磊无奈摇头,陆临又在异想天开的发疯了。
“陆总,赵总他们已经到楼上包厢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到。”
陆临转身,整个人又变回了刚才那副矜凉不近人情的模样。
但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眼睛深处透着疲惫和憔悴。
陆临上楼谈合作,在工作上他有条不紊,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给人感觉他还活着。
下午五点忙完工作后,他就直接回了安城。
珊瑚苑又重新修建起来,和两年前的样子一样。
房子和从前的一样,但是他在这里感受不到一丝颜晚宁的气息。
陆临颓废的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上的照片。
那是他和颜晚宁之间唯一的合照。
就是当年结婚的时候,在民政局拍的那张登记照。
照片上,他臭着一张脸,但是颜晚宁笑容灿烂。
陆临摸着照片上的轮廓,像是穿过那张照片磨蹭到了颜晚宁的脸。
他拿着照片自言自语道:“晚晚,我今天看到一个人。”
“她的眼睛和你真的好像啊……像你恨我,不爱我的时候……”
“你说我已经多久没看到你笑了,就连梦里你都不曾原谅我。”
一滴水掉落在镜框上。
陆临赶紧用袖子温柔的擦拭掉那滴泪水,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生前没能好好珍惜,死后只能对着一张照片睹物思人。
陆临摸着上衣口袋,从里倒出一根香烟掉在地上。
他低头看着,烟是今天合伙人给他的,他随手放进兜里。
这会儿看到忽然想吸两口,他捡起来,指腹摩擦,半晌后他捏碎扔进垃圾桶。
沈晚不喜欢他抽烟,看到他抽烟,肯定又不会入他梦了。
哪怕是她在梦里也不再爱他,他还是想要梦到她的。
沈晚死后,他每天作息都是要由成磊安排。
成磊每天提醒他吃饭,提醒他睡觉,生怕稍个不注意他拖垮自己的身体。
成磊点上晚餐让人送来,两菜一汤,陆临一个人吃饭,但是佣人按规矩摆了两份餐碗。
他伸着筷子夹了一块鱼在碗里,细心挑干净鱼刺后,伸到旁边的碗里:“多吃肉,你太瘦了,要胖点才好。”
夹着鱼肉的筷子都递过去了,他才忽然回过神来,需要他提醒多吃肉的人早就不在了。
可一些习惯却刻在了他的记忆里,即使已经过去两年,他还是会记得。
他低着头笑了笑,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
他把鱼肉小心放到旁边的碗里,然后又重新夹了块鱼肉吃着。
混合泪水细细慢嚼在吞如喉中,肚子里满是苦涩。
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没有什么事可做的陆临就会忍不住去想沈晚,想的心疼呕血。
他的神经早在两年前就紊乱,偶尔会分裂,时不时的发疯……
别墅里每一间屋子都点着灯,因为他知道沈晚怕黑,更想着她能看到等她回家的灯光。
说不定她就能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