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的正是时候，正好他们在问小荣的事儿，你来了，我们一起坐下聊聊吧。”
原来小荣全名叫史怀荣，他是史克威的儿子。
十年前一场车祸导致他头部失血过多而昏迷，至今仍是植物人状态。
原来是这样。
“对不起，史法医，刚才我不知道...”
“没关系，你不了解情况，多打听些也是正常的。”
尽管这么说，但从他的眼神中仍能看到一丝伤感，这让裴元更加感到内疚。
“师傅，你说过小荣的情况好转了一些，医生建议可以在家照顾，为什么还没让他回家呢？”
“医生虽然这么说，但我自己也算半个大夫，觉得把他接回来反而更累，况且我现在心情也不太好，没法好好照顾。”
说着话史克威站起身去整理楚灵灵带来的东西。
没心情照料，为什么呢？
二人都转头看向了楚灵灵。
“其实小荣自小就跟师傅关系不太好，特别是大学时选专业这件事上，俩人争吵不下十回。”
“后来师傅硬要让小荣学医继承家业，小荣很是反感，甚至不愿意回家。”
再加上师母去世，这对父子之间根本不存在调解的空间了。
当年作为实习生的楚灵灵时常来往于史克威这里学习法医学知识，偶尔也会在两人间充当中间人角色。
“那么，小荣出事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楚灵灵点点头说。
“当时高考完去了师傅那里打算请教几件事，可是大门紧闭，连进不去，过了几天才从电话里得知他家发生了变故。”
这段对话与当前案件并没有直接关联……
裴元收回目光，发现史克威端了四杯茶放到面前。
“听说你们在重新调查12年的连续杀人事件，进展如何？重启的原因是什么？”
“我们打算走访旧案的相关人士，了解当时的案件起因以便于防止更多案件的发生并加强预防措施。”
裴元拍了拍旁边的楚寒明，示意对方不要提关于常兴宇的部分信息。
同样，最好所有人都别知道与此相关的事情。
“明白了，请随便提问吧，我知道的都会告诉你。”
先从第一个问题开始——
“请问当初您怎么会提出‘无精症’这个概念？按理来说很少有人会想到这个角度啊。”
“这正是因为师傅是法医啊！”
法医们接受教育过程中确实也会学习一些医学知识，因此知道这种情况也没什么奇怪的。
“没错。”
史克威点头赞同。
“鉴于此加上案件本身的压力很大，我觉得必须尽快抓住真凶以免造成更多的伤害。”
“所以我查阅了大量的资料最终在国外找到了类似案例：一位男性患者因为性器官受伤而导致无法正常行房。”
基于这些研究，他推测案件中的凶手可能存在类似的问题。
由于受害人全为女性且手段残忍，显然他对异性怀有极深怨恨情绪。
并且他会先实施侵犯再结束对方生命，显然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获得某种满足感。
“他在受害者到达高潮后瞬间取其性命从而获得更大快感。”
一刀致命？
报告里并没有详细说明，而被害者身上也没有出现太多明显的出血迹象。
“您可以解释一下具体操作过程吗？是不是割断了颈动脉？”
“并不是，他是直接向体内注射肾上腺素达到目的。”
肾上腺素？
史克威认真地回答。
大家都知道，当一个人快不行的时候，要是给他来一针肾上腺素，有可能让他瞬间回光返照。
但是对于一个平常人，特别是特别激动的人，注射肾上腺素只会让他们更疯狂，心脏负担也会变得更大。
“这么说吧。”史克威拿起面前的杯子，也把楚灵灵的杯子拿过来。
“这杯子里的水已经满了，如果我继续往里加，肯定会溢出来。
我们的心脏也差不多。”
“当血液过快通过心脏时，就可能冲破血管，这就是我们常听说的脑出血了。”
“对犯人注射肾上腺素就是这个作用。”
裴元和楚寒明听得云里雾里的，好不容易才理清了一些头绪。
不过这样一来......
两人不由得看了看彼此。
麻伯伦绝不是真正的凶手。
他们作为警察，见多识广，对于这种情况也不太清楚。
他只是一个连初中都没念完的人，怎么懂得这么多？
他不就是一个村里的小混混么，怎么还懂得用肾上腺素害人，而且做事这么细密。
为了不让受害者的血往外喷，所以没有在体表动刀，直接从内部致命，保持现场的干净。
这人的做法跟杀常兴宇妻女的凶手一样。
难怪他会说自己抓错了人，真正的凶手是他自己。
“两位警官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裴元深深吸了口气。
“史法医，既然你懂这些，为什么当初警方抓到麻伯伦时，你没起疑心呢？”
据常兴宇所说，提到无精症后，就把嫌疑人带到医院检查。
当时是史克威主动联系，并且帮忙确诊了他的病情。
“裴元，你想说什么？”
身边的楚灵灵轻轻拽着他的衣袖，但裴元并不在意。
他并不是怀疑史克威在里应外合，只是觉得身为法医，他也应该能想到这些。
无精症是他提出的，也是他查出嫌疑人体内注射了肾上腺素。
这样一来，就有点不对劲了。
“这个嫌疑人麻伯伦，不过是麻家湾的小混混，根本没什么文化，怎么会......”
后面的话，裴元也没再多说。
史克威微微一笑。
“裴警官，看来你对这个案件了解不够，你应该没看过具体细节吧？”
说完他就站了起来，从柜子里搬出一个装满十二年前凶案文件的大纸箱。
“师傅，你怎么有这么多资料？”
“这个案子给我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我特意留了下来，作为一个典型案例。”
虽然是典型案例，但是有必要存这么多吗？
史克威不再解释，而是翻开其中一页。
“楚警官、裴警官，请你们仔细看看这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