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个号称对他最好的人,是伤害他最深的人。”
关白舒当真是一点也不客气:“你要嫁给一个男人,竟然连他的过去,连他所受的伤害都不知道,就嫁给他。连过问一声也做不到?还是觉得这么闷头过日子也不错?”
“是觉得他受到的伤害,经历的苦楚都无所谓,只要手里攥着点钱让你自己过得好就可以了,其余的可以一概当听不见看不见。”
“我没这么想过。”
莞春草交叉在胸前的双手放下,坐直了身体,依旧从容:“他愿意说,我会听,他不愿意说,我就不会问。我没有撕开别人伤疤,窥探别人伤口的爱好。”
关白舒笑了:“莞小姐真是找的好借口,如此的大义凛然,说到底还不是不够关心。”
“也许。”
莞春草双手搭在腿上,很是真诚:“就麻烦关小姐告诉我,我对他到底有多不关心。”
借坡下驴。
关白舒顿了顿,又嘲道:“你问了我就要说?”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于秀那个女人找来折磨慕余的,你们不是最希望慕余过得不好。”
莞春草垂下眼,又抬起:“至少关小姐希望他过得好不是么。”
关白舒又顿住:“莞小姐好一张嘴。”
“我也长了一双好耳朵能听出真假,还有一颗好脑子能辨虚实。”
莞春草清亮的一双眸子望着关白舒:“请关小姐让我自己辨一辨,我是不是真的跟坏人走得太近,伤了他的心。”
这回轮到关白舒抱着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莞春草:“结婚的时候为什么不打听清楚?”
莞春草与之对视:“他出事的时候,陪在他身边的人不是我,不是吗。”
言下之意,她能打听到的事,始终隔着一层。
隔着的这一层,要看传事出来的人透露多少。
当事人也就许慕余。
许慕余不会无聊地让他的事闹得满世界都知道。
剩下的就是传事人于秀。
于秀不傻,不会透露出对她不利的事。
这样,不是当事人,不是传事人,也没有一路陪着许慕余过来的莞春草又能知道什么。
关白舒审视的目光再次落在莞春草身上:“你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知道一点。”
莞春草没有隐瞒:“他的腿是因为夜间开车,视线不佳,出了车祸,车撞在树上,把他的腿挤坏了。”
“更重要的是,”
她抬眼看向关白舒:“他当时是酒驾。”
关白舒听着始终一脸的鄙夷,最后更是鄙夷地笑出声来。
笑够,她问莞春草:“酒驾,你信吗?”
“这是最容易让人信服的事故原因不是吗。”
莞春草说:“不会有人相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撞到树上。”
关白舒不管别人,她只问莞春草:“你信吗?”
莞春草点头,后又摇头:“初听没嫁过来时会信,要嫁的时候就不信了。”
不用关白舒问,莞春草就说:“他长得帅,不会拿自己的脸去开玩笑。”
关白舒真的顿了好一下,才再次笑出声来:“你以为帅哥就不会违法?莞小姐莫不是失心疯。”
“他不是一般的帅哥。”
莞春草解释:“没嫁之前,我远远听说过于秀的继子喝了酒出了车祸,事不关己我自然相信。”
“后来我和许慕余见面了,我相信我的直觉,他不是那样的人。”
“婚后,我知道我的直觉没错。”
关白舒笑:“你的直觉还能凌驾在法律之上?”
莞春草答:“不能,因此希望关小姐能告诉我真相。”
关白舒静静地看着莞春草。
半天过去,她问:“你相信他吗?”
莞春草没什么可犹豫的:“我当然相信他。”
“呵……”
关白舒忽然冷哼一声:“我听说你们结婚没多久。”
“结婚没多久的人都能这么相信他,跟他父子多年的亲生父亲却不相信。”
莞春草震惊,但也没有出声打断关白舒。
想起往事,关白舒似乎有些烦躁,抽出烟又点了一支。
抽上几口,她才继续烦躁地开口:“要不是于秀这个女人,慕余也不会出事。不止不会出事,也许他的妈妈他的弟弟都还在。”
她抬眼对莞春草说:“你知道慕余的亲生母亲吗?”
莞春草望着升腾的香烟烟气,声音似乎有些喑哑:“嗯。”
“那是个非常温婉,非常善良的人。”
关白舒想起许慕余母亲的模样,烦躁的眉眼都舒展了些:“她是个非常称职的母亲,也是一位亲切的长辈。”
“她对我们这些小孩很好,每次我们去找慕余玩,她都会给我们备好水果零嘴。还会给我们每个人准备一个小手帕,像对待她的亲生孩子一样给我们仔仔细细擦去身上玩闹出来的汗水。”
“她很好,很温柔。”
关白舒的脸藏在烟气后:“可是她的身体太差了。”
莞春草也拿起了一根烟,点着,没有抽,只是闻着烟味。
很快,两根香烟的烟气又缭绕在人眼前。
“差到有段时间不得不去到乡下静养。”
关白舒的双眼迷离在烟气后:“也是那一次,于秀那个贱人第一次爬了许治的床。”
对于许慕余的父亲,关白舒并没有礼貌地叫一声“伯父”,而是直呼其名。
莞春草没有纠正,只是闻着香烟的味道安静地听着。
关白舒又吸了一口烟,轻蔑至极:“第二次,是在慕余的妈妈怀上小弟弟的时候。”
“那时候小弟弟已经快八个月大了,慕余的妈妈挺着孕肚把那两个贱人抓奸在床。”
“阿姨她没有告诉任何人,更没有告诉慕余。”
“那时候慕余也只是一个孩子,她怎么说呢。”
“结果就是她一个人承受,她受不了好友的背叛,更受不了丈夫的离心,接连打击下,本来就差的身体更无力支撑。”
“阿姨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那是个成型的男婴,就这么没了。”
“而那对贱人,除了几句对不起,什么补偿也没有。”
“后来那对贱人分开了。”
关白舒觉得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事:“但也只是表面分开,背地里还勾结在一起。”
“也是,出轨这种事,有一就有二。”
莞春草没再隔着烟气,她直白地望着关白舒。
“你一定是想问,慕余的妈妈后来有没有发现。”
关白舒知道莞春草的意思,她对她露出一个笑:“没有,接连的打击之下,阿姨早就一病不起了,她根本没能撑过那个春天。”
“你一定也想问,难道慕余没有发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