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还是莞春草最先反应过来,她对曾笑阳说道:“大妹子,姨说你还在读高中,那么小,比俺妹都要小,俺比你大那么多。”
她说:“这样吧,你就叫俺许大嫂。”
曾笑阳傻了:“叫你什么?”
刘妈也有些傻了,莞春草的这些称呼是怎么想出来的,她能有三十岁吗。
叫姐姐还差不多,怎么还整上了大嫂子?生生翻了几个辈分。
许慕余的声音再次传来,打断了她们的想法:“就叫嫂子。”
莞春草赶紧趁刘妈没注意的时候对许慕余使眼色,疯狂地使。
许慕余推动了轮椅,无视莞春草的眼神,再次对曾笑阳说道,也像是对刘妈说的:“我和你嫂子结婚了,你叫我哥,她就是你的嫂子。”
刘妈被看得心里有点发毛,但也没觉着许慕余的话有哪里不对。
曾笑阳倒是很听许慕余的话。
她对莞春草毕恭毕敬地喊道:“嫂子。”
这一声别扭的“嫂子”喊出来,别提有多别扭。
在场的,除了许慕余,每一个人心里都不得劲。
莞春草的辈分是在这,可到底是乡下来的入不了许慕余眼的野丫头,让笑阳这么尊敬地叫一声嫂子,刘妈心里还真有点不舒爽。
曾笑阳没这么毕恭毕敬地叫过别人嫂子,还是许慕余真正的老婆,她叫起来心里总归是有点不情不愿。
莞春草也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叫,称呼上是没什么,可怎么会有一种她真的是别人人妻的感觉了?
场面再度安静下来。
许慕余像看不到她们在想什么,只关心莞春草:“找到辣椒了吗?”
稀疏平常的问话,就像是他一直以来的语调一样,甚至还有点温柔,哪里像动手打过人才有的语气。
刘妈和曾笑阳纷纷看向莞春草。
莞春草眼睛往别处看,眼神没敢跟她们碰上:“找到了。”
许慕余对她点头:“那就好。我来帮你吧?”
眼看许慕余推着轮椅靠近,莞春草迅速拦住:“不用了不用了。”
许慕余也没强求,叮嘱她:“那你小心些,别切到手。”
莞春草赶紧答应下来:“知道了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快走吧。”
许慕余嘴角动了下,往回走了:“好。”
要说刚才那是她们听错了,可现在,许慕余的语气温柔得快掐出水了。
要不是心尖上的人,可不会是这种语气。
刘妈和曾笑阳又再次看向莞春草。
莞春草瞪了许慕余好几眼,差点没收回来。
被身边的两个人一盯,她眼睛又火速往上瞟喊:“哎呀哎呀呀俺的眼睛好像进沙子了,疼疼疼!”
她刚那么喊,许慕余又要停下轮椅回过头。
莞春草赶紧再喊:“不疼不疼!”
许慕余没有转过来,她这才松了口气。
一松口气,刚低下眼,就看到她身边的两个人盯得她更紧了。
刘妈和曾笑阳都没搞懂,到底是疼还是不疼?
莞春草装傻地对她们憨憨笑了两声说:“那啥,俺以为俺眼睛进扑棱蛾子了。”
刘妈被带着转移了注意力:“那么大的飞蛾能飞进眼睛里?”
曾笑阳也怀疑地问道:“白天有飞蛾?”
莞春草又假装揉了揉眼睛说:“可能是蜘蛛网住了飞蛾,没吃完,嘴里叼着飞蛾腿路过俺头上的时候,俺刚好抬头,那么巧的,就掉进俺眼睛里了。”
好可怕的形容。
曾笑阳还是觉得不要在这久留:“那妈,嫂,嗯,嫂嗯你们在这做饭吧,我再去陪慕余哥哥聊会。”
许慕余离开,那声“嫂子”怎么也不能叫出口。
跑到许慕余身边,坐在沙发上,曾笑阳能注意到许慕余似乎心不在焉的。
他看似在听她的话,实则注意力好像在他们身后的厨房,已经回头几次了。
曾笑阳听着厨房里的鸡飞狗跳,刘妈的锅刚烧热,莞春草就要往里泼一瓢水。
泼了那可是要起火的,刘妈要制止莞春草,莞春草不听,两个人正在吵闹呢。
真的有这种没有常识天天自称“俺”的乡下人?
“没想到你结婚了慕余哥哥。”
曾笑阳抱着枕头回过头,还是难以置信:“我还以为我妈骗我的呢。”
许慕余拿起莞春草落在沙发上的手机笑了笑:“你嫂子很漂亮吧?”
“漂亮?”
曾笑阳又回头看去,看到莞春草叽叽呱呱的吵得不行,她哪里漂亮?
有人发来了消息,许慕余点开了没注意到曾笑阳的表情,他笑:“是啊,她很漂亮吧。”
曾笑阳有些为难地:“也……不算漂亮吧……”
许慕余猛然抬了头:“她不漂亮?”
他像是在质疑对方的品味问题。
曾笑阳认识的许慕余是不会在这种无聊问题上纠结的人,她呆了下:“也,也漂亮吧。”
许慕余这才满意地再次低下头去接着点开手机笑:“嗯,我知道,她很漂亮。”
曾笑阳语塞。
不过看到许慕余拿起手机点个不停,她又换了新的话题:“慕余哥哥,你在看什么?你的书呢?怎么没看到你在看书了?”
“你嫂子只准每天看一会。”
许慕余拿着手机对她说:“这是你嫂子的手机,我在帮她回消息。”
曾笑阳不理解:“她不准你看书,却让你看手机?为什么?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许慕余短暂放下手机:“笑阳,你叫我哥哥,也应该叫她嫂子,好么。”
听起来不容拒绝。
曾笑阳吐吐舌头:“嫂子……慕余哥哥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在意什么称呼了,妻管严吗?”
“嗯。”
许慕余拿起手机回复了陈设的消息,没有否认:“她是我太太,管我很正常。”
“那你喜欢她吗?”
曾笑阳人小胆子大,没大人们那么多弯弯绕绕:“我妈说你并不喜欢她,她毛毛躁躁的老是惹你生气,什么也做不好。”
许慕余摇头。
又笑:“不,我很喜欢她。”
刘妈往天花板上看去:“飞蛾真被网住了?”
莞春草刚要打哈哈。
刘妈又收回眼了问她:“刚才小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你们关系不好吗?我怎么听着他像是跟你特别要好呢?”
刘妈正说着,就见沙发上的那两人都回过头来。
许慕余先对曾笑阳笑了一下,又回头对莞春草也笑了一下,被莞春草狠狠一瞪了他才扯着嘴角转回去了。
前后对比的两个笑简直太明显。
对曾笑阳那就是礼貌的笑。
转过来对莞春草的时候,笑里加了蜜的甜。
刘妈问:“小余他……”
“你说他该不会是中毒了吧姨。”
刘妈刚要问下去,莞春草菜都没摘好就点起了锅:“俺昨晚豆角没炒熟,他吃了以后脑子一阵好一阵怪呢!”
刘妈跟着来到灶台边问她:“怎么回事?”
莞春草火一点着就往锅里倒油:“俺也不知道,可能是癔症发作了。俺做饭没留神豆角没炒熟,他吃了一些,这两天都这样疯疯癫癫的。”
刘妈看了看许慕余的迹象不像中毒啊:“真的吗?看不出来啊。”
“这有啥,你看得出来俺也中毒了吗。”
莞春草说:“俺要不说,你能看得出来俺厕所都拉堵了么,能看出来俺中毒得小脸惨白吗。你都没看出来俺中毒,咋看出他没中毒。”
“他要是没中毒能一下好一下坏的?他上回还非要啃俺的脖子,说俺的脖子像鸭脖。”
刘妈以为中毒的是她自己:“你是说,你是说小余要啃你?”
莞春草也很震惊的样子:“你说邪门不邪门吧姨。”
邪门,是真邪门。
刘妈不敢相信。
吃个豆角都能中毒。
刘妈看他们那样,特别是看许慕余那样,不像是中毒了。
要不是吃了什么,怎么他看起来对莞春草这么迷恋呢?
还要啃她脖子。
啃了脖子,那是不是要做别的事了。
想到这刘妈浑身打了个寒颤。
这怎么可能呢,信莞春草和许慕余两个在一起了,还不如相信他们吃豆角中毒。
他们在一起的难度,不亚于许慕余又重新站起来。
对,绝对不可能。
许慕余绝对只是吃了没煮熟的豆角中毒了。
“姨!”
莞春草指着蹿起的火苗,把刘妈拉到身前挡着:“俺的姨啊!”
“啊!啊啊啊!着火了着火了!”
厨房瞬间鸡飞狗跳起来,再没人管许慕余吃豆角“中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