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的什么破竹子!往哪种不是种非要种在窗外!影响人睡觉!那么多叶子非要一块哗哗响,吵死个人!”
“难怪他那种个性脾气,天天这么睡没变成僵尸就不错了,神经迟早要变衰弱!”
“不过,他那脾气跟神经衰弱有什么区别,一天到晚都是那个样子。脸拽成那样,没准就是神经衰弱导致的。”
“拽是拽了点,但好歹是帅的,就是太瘦了,跟个瘦猴一样。”
“说他瘦猴又未免太看得起他了,估计他连个猴子都打不过。”
“连个猴都打不过,难怪那么瘦。这么瘦,难怪脾气差……”
也不知过了多久,许慕余迷迷糊糊中,听见有人在低声说话,还有“咔嚓”、“咔嚓”的声音。
这些声音像在自己的耳边,又像在远处。
大抵是在做梦。许慕余想。
他很久没做过梦了。
最近一次做梦是在十天前。
那是个很奇怪的梦,且荒诞。
既然是梦就不用去理会……
咣咣咣——
“许慕余!”
咣咣咣——
“许慕余!”
咣咣咣——
“许慕余醒醒!!”莞春草不停地敲击窗,试图叫醒许慕余。
“都几点了还睡,快起来给我拿条毛巾!”
“嗯?”
左侧忽然传来巨大的敲击声,许慕余毫不防备地朝左边转过头本能地睁开眼。
眼睛睁开的那一刻又本能地闭上。
太刺眼。
窗外的阳光实在是太刺眼。
刺眼?阳光?窗外?
许慕余愣了下,他的手从被子里拿出来遮在眼前,再次缓慢地转向左边。
这次的阳光不再刺眼了,因为有人遮住了。
许慕余透过指缝在一片光亮之中看见了一个人,只是太亮了看不清她的脸,只能隐隐约约地看见那人站在光里,逆着光对他招手,为他遮出了一块阴影。
“起来了吗?起来就去我那个袋子里给我拿条毛巾,我快热死了!”
看见许慕余醒了,莞春草不客气地指使他,还说:“就在床边的那个蛇皮袋里面,你翻个身就看到了,毛巾在底下,跟我的短袖放在一起,你翻翻就看见了。”
许慕余没有动,他的手遮在眼前没有放下,只是定在那里。
莞春草以为是他没睡醒,于是踩踩脚底下砍下的竹子站在窗外,更用力地敲了敲窗户说:“许慕余醒了吗?醒了没有啊?”
耳边的敲击声更大了,大到要把窗户震碎一般,许慕余的手指动了动,没有再遮住自己的视线,也没有看向窗外的那块阴影,而是转头看向自己的周围。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毫不留情地把整间房照得透亮,每一块阴暗的角落都没躲过,全暴露在阳光下。
屋里的一切是这么真切,和电灯的暖光不同,太阳的直光把房间里的每一样东西都照出了它本来的模样。
许慕余盯着地上摆了一整个房间的书,他甚至看见了书面上盖了一层薄薄的灰尘。
就连床头边桌子上的小台灯也变得那么陈旧了。
许慕余转过头看到了桌边的小台灯,也看到了桌子上昨天被丢在床下的盲文书。
盲文书方方正正地被摆在桌上,一颗喜糖赫然躺在上面。
这是谁放的,显然不用说了。
许慕余终于肯将视线移到窗口。
窗外围得严严实实,把窗户遮得密不透风的竹子全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撸起两个袖子拿着一把菜刀,站在窗外满头大汗的莞春草。
她身上的短袖领口已经湿了,额头上全是汗,她抬手抹了一把汗,把汗湿的碎发收到耳后,再次指着许慕余喊:“你这不是醒了吗?快起来,给我递条毛巾!叫你半天了,睡的什么觉睡那么死,就你这样,你都吃不上热潲水!”
许慕余看着莞春草,很明显听不懂热潲水是什么,可是有人听懂了。
许慕余还躺在床上和莞春草干瞪眼,刘妈忽然披着一件外套出来了。
“什么潲水?你该不会是在喂猪吧?”
刘妈大清早的人都没醒,胡乱扎了头发,顶着一张没睡醒的脸,踩着一双拖鞋小跑出来。
现在不过六点,这莞春草是在干什么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呢。
还没到莞春草跟前,她差点没晕过去。
许慕余窗外密密麻麻的竹子全被莞春草砍了个精光,被砍下的竹子摆了满地,丢得到处都是。
竹子的落叶更是随处散落,地上厚厚一层竹叶,竹叶掉得快铺成了一条小路。
许慕余的窗台下已经露出泥土地,还剩下竹子的根扎在土里没被拔出来。
莞春草在根上垫了几根竹子,她正踩在竹子上扒着许慕余的窗往里看。
“你、你这是在干什么?”
刘妈惊呼出声,她指着零散一地的竹子,心里全是:这要是让于秀知道了该怎么办?
莞春草瞪了一眼屋里还在跟自己干瞪眼的许慕余,才从许慕余的窗台上跳下来,她作势要掀起衣服露出肚子,要给自己散点热,边要掀起衣服边对刘妈说:“俺在砍竹子咧!”
刘妈又气又急,拍着自己的大腿说:“好好的竹子你砍它做什么?它长得好好的,也没招你惹你,怎么就给砍了啊!”
莞春草对刘妈露出自己的肚皮,很自信地说:“瞧姨你说的,这些竹子可以拿来围成一个猪圈拿来养猪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