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含章殿外再次热闹起来。
“唉哟,皇后娘娘,陛下这会儿已经休息了,谁都不见。您就别为难老奴了。”
李总管脸色阴沉,尽力掩饰内心的不悦。
皇后清清嗓子:“咳咳,本后这次来不找陛下,是来看看月妃的……”
“麻烦李总管请她出来。”
原来是找月妃啊……
李总管一听顿时松了口气,连忙语气谦恭起来:“老奴这就去请。”
孟月正盯着萧衍发呆,眼神里都是阴恻恻的光,听到李总管过来禀报,赶紧笑盈盈起身。
“皇后娘娘找本宫?那本宫不能怠慢,这就过去。”
……
皇后坐在偏殿里,刚抿了口茶,便听见月妃甜甜地唤了声:“姐姐~”
她迅速换了一副脸色,假笑道:
“呵,月妹妹过来了,这两日照顾陛下辛苦啦。”
“本后身为皇后,理应代陛下谢谢你。麓七,将礼物拿过来吧。”
麓七应声端了个锦盒过来,皇后慢悠悠打开:
“瞧瞧吧,大胤顶级的金丝钗,三十个金匠花了整整两个月才打磨出来的。”
“本后,就忍痛割爱,送给妹妹了……”
她以为,月妃这种下贱女子,看到这等稀罕物后一定会感恩戴德,随便她拿捏的。
可谁知,月妃只是淡淡扫了眼,平静道:
“谢谢皇后娘娘,您还是留着自己用吧,毕竟以后用一件少一件了。”
扶摇眼中泛起浓浓的疑惑:“你这是何意?”
月妃浅笑下:“臣妾开玩笑的,听个意思算了。”
扶摇使劲摇摇头,心说不对劲,很不对劲,难道要变天了。
她凑到孟月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
“是哥哥对吧,他派你来大胤是不是有重要的任务,快和我说说。”
孟月佯装惊讶:“任务?”
”什么任务?”
“难不成您有任务?”
扶摇顿时疑惑,一脸狐疑地打量着月妃,想观察她的表情是不是故意在和自己打马虎眼。
“别装了,哥哥费尽心机大老远将你送入大胤皇宫,不会只是为了让你夺他心爱妹妹的宠爱吧?”
“一定有任务。别瞒我了。”
“你打算接下来怎么做?”
皇后如此直接,这倒是孟月没想到的。
她假装不经意瞥向皇后,心说扶摇虽然野蛮,摊起牌来倒是坦诚直接,甚至连对方是敌是友都不知道。
不知道该说蠢,还是天真呢。
她当然不能和扶摇坦诚相见,她要做的事情要绝对保密,除了北冥墨外,谁都不能插手。
更不能知道自己的任何打算。
孟月故意怔愣半晌,随即挤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
“娘娘说的,臣妾听不懂。君上让臣妾来,只是为了两国的和平。”
“说白了,臣妾就是个礼物。”
扶摇也愣住,然后望向麓七,用眼神得瑟道:
“哼,我就知道,哥哥信任的人只有我,怎么可能另派人来。”
“这种贱人,也只配当个推来送去的礼品。”
麓七微微皱眉,她隐约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扶摇再次抿口茶,一脸尬笑:“方才本后说的都是玩笑话,你可千万别当真。”
“我们西凉和大胤向来友好,你可不要辜负哥哥的期望。”
“也不要让本后失望。”
孟月一脸假笑着躬身行了个礼。
“那个,陛下就拜托你照顾了,本后先回去了。”扶摇起身便走。
孟月望着主仆俩的背影陷入沉思。
要不是因为扶摇是北冥墨的妹妹,在她的计划里,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最起码,死是必须的。
孟月返回萧衍榻前,他已经醒了,气色看起来也好了不少。
不过这都是假象,毕竟命已经在日渐损耗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陛下,臣妾封后的事,何时办啊?”
在一个不知哪天就死的病秧子面前,还是直接点好。
萧衍愣了下,随即笑道:“等明日解决了太后的事,朕就正式册封你。”
“西凉王那边……朕会去信解释。”
再怎么说扶摇贵为西凉公主,从后位上撸下来,对西凉来说都是奇耻大辱。
萧衍虽然不怕西凉,但也不至于撕破脸。
“嗯……那臣妾就静候佳音了。”
孟月笑着点点头,佯装幸福地倚靠在萧衍身上。
次日。
萧衍拖着还有些虚弱的身体,气势汹汹地去了瑶华殿。
他全程摆着一副臭脸,看起来更像是去打架。
“母妃,凭您如今的好日子,还有哪不满意吗?”
老太妃猛地一惊,随即装无辜道:“衍儿,你这是何意,本宫不太明白。”
“要是因为昨日的事,本宫可以解释。”
萧衍的脸色实在难看,甚至透出一股杀气,让老太妃莫名感到心虚,只好暂时先示弱下。
但萧衍似乎并不买账,他清清嗓子,直切话题:
“母妃,你做妃子时,戕害后宫妃嫔和皇子,早就可以死一万次了。”
“父皇仁慈,看在朕和萧止兄弟俩的份上才肯饶你一命,让你吃斋念佛,给亡灵超度。”
“萧止即位后不肯迎你回宫,是朕!是朕入京后接你回来……”
此时老太妃的脸色已是极为难看。
萧衍抬高音量,嗓音里愤怒掺杂着一丝颤音:“但你偏不知足,野心是不是太大了些?!”
“就凭你,也敢肖想至高无上的权力?!”
“做人别太贪,不然到头来一无所有……”
老太妃面色铁青,拳心微微攥起,眼底透出一股冰凉的寒意。
“陛下到底想说什么。”
萧衍深吸一口气,冷冷吩咐道:“将李太医拖过来。”
老太妃心里咯噔下,脚底一软差点儿摔倒。
“陛下……你是不是对本宫有什么误会?”
李太医被绑上殿来,随即大喊:“老太妃啊,陛下都知道了,微臣上有老下有小,实在是不敢隐瞒啊……”
“您就承认了吧……”
萧衍一脸阴沉地看着老太妃,言语里满是挑衅:
“母妃,让你失望了,没把朕毒死。”
“下次,可不要心软哦。”
“你……”老太妃身子一倾,差点摔到地上。
“你别听这姓李的挑唆,本宫怎么可能害陛下!皇帝千万别听他胡说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