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词反手握住闻泽的手，将他拽到软榻上坐下。
“差不多好了，不用在意。”
闻泽从袖口掏出一盒药膏，褪下女子肩头衣衫。伤疤在距离心脏不过一指的位置，在雪白肌肤上极为显眼。
本来不该受这伤的。
秦词扭了扭腰，微凉的指腹落在心口发痒。
闻泽垂眸细细将药膏涂上，消去最后一点疤痕。这是他亲手制作的，用尽了珍稀药材，可使肌肤完美无瑕。
当日他眼看着秦词坠落悬崖，如折翼的蝴蝶飘落。胸口软甲被刺破，抹有毒药的羽箭没入一寸，将布料洇湿成深红。
深渊不见底，只余空中回音。
四周大渊将士满目惶然，血气涌上头颅。愤怒使他们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冲劲，一路横冲直撞杀出来条血路。
尽管落崖是闻泽所知晓的，但当他看到秦词衣角消失在视野时，心头一窒还是忍不住攥紧了手。
“此番与赵川柏合作，加速了原先估计的进程。刚柔并济下，这些北部势力不听话也得听。”
秦词翻阅手中密报，提笔批复。
“三月内，北部可定。届时我们收复北部势力后，先行解决大渊。闻泽，你这前朝国师身份还挺好用的。”
说到后面，她都忍不住笑起来。
闻泽立于她身侧，专心研墨。
“殿下用的顺手就好。”
男人在室内已褪去道士打扮，只着一身素色直襟长袍，极简单的打扮也压不住他通身气势。
如今天下间闻泽两字越发响亮了，近乎几百年前的国师一出世，自然能引发天下震动。这太具有关注度了。
人一生不过几十年，而后化为一盏黄土。
但前朝国师还活着，这消息一出立时就引发了爆炸性的回声。
试问听到有人活了百年岁月仍如往昔，谁能不震惊？
虽然尘世间一直流传着道士修为高深者，寿命可逾数百年。但道士本就少见，平民百姓能有几个见到的。
质疑的声音喧嚣不下，直到前些日子才平息。
天下间游历的道士联合起来发布了封声明，同时闻泽吩咐人拿出前朝玉玺和文书，将这国师身份盖戳印章。
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在人前故意显现了些特殊手段。
总之在强有力的证据下，这天下不信也得信了。
一切皆归于天命二字。
秦词处理完手中密报，仰后靠在椅背上。
天色明亮，她三月前掉落悬崖也是这个时辰。
大渊存在叛徒她一早便知道了，段轻舟塞给她的纸条就写了这事。打完第一场仗后，秦词就推测知道这人身份了。
吕峰，及军中的陈文德副将。
但她一直没有揭穿，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甚至在暗中推动着他们的行动。
因为留着他们还有用。
大渊将军的身份不够，并且上头还有大渊压着。这阻碍了她培养势力称帝的路，自然要借机脱离。
于是秦词在得知埋伏后，决定借势而为。时机也到了，该亲身入了这天下的棋局了。而北地也将成为她封王称帝的起点。
这是她一早便与闻泽敲定的。
她要借着叛徒的行动，直接离开大渊前往北地。
光明正大的把自己摘出去，而且还得了个好名声。
否则若由定远将军的身份直接领兵起义，纵使赢了天下，免不得要被打上乱臣贼子四个字。
北部势力复杂，利益关系纠葛不断。不像大渊西陵有完备的官僚系统。不用外界来攻打，内部便打个不停，最是适合分点突破。而这完全适合秦词手中无兵的现状。
一月前更是借着国师的名号，直接揭竿起义了。
前朝国师说的天命之子，谁敢质疑？
赵川柏也就是方才的摄政王，他单手背负立在窗前，方向的尽头是秦词所在的府邸院落，修竹林立。
他眯起眼眸，握着印章的手力道加大。
秦词，赵川柏轻声念出这两字。女子一颦一笑都让他心跳不止，所以他愿意冒着风险相助秦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