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冬天所该有的乐曲。
忽然有了新的答案。
“容我失陪一下。”索尔忽然道。
拉卡莉娅乐意看他去做点什么:“好。”
索尔起身从吧台找回他的琴箱,将小提琴又拿出,一个纵跃跳到桌子上,大声跟大伙道:
“外面的雪下的真大!”
大伙喝酒的节奏被打断,纷纷看向窗外,答道:
“是啊!”
索尔又问大伙:“如果这雪一直下下去,下到能将酒馆埋没,大伙怕不怕?!”
大伙想了想,喊道:“怕!”
索尔的围巾已经抖落,美少年的笑容是完美的:
“可我不怕!”
众人纷纷问道:“你不怕死吗?!”
索尔将小提琴架在锁骨,高高扬起他的琴弓:“能与诸位埋葬在这个冬天是我的荣幸。”
他的俏皮话惹来众人的哈哈大笑。
索尔的演出又要开始了:“请允许我再为大伙演奏一曲。”
大伙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他,拉卡莉娅也为他热烈的欢呼。
随着琴弓与琴弦摩擦。
索尔的小提琴又发出了美妙的声音。
这一次没有奏响从春天,取代春日悠扬旋律的是一曲冬季战歌。
那乐声起初显得庄重而肃穆,宛如战场上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又似冬日里漫天飞舞的雪花纷纷扬扬地洒落遮盖被血染黑的土地。
每一个音符都如同在描绘着战斗前夜最后的安宁,队长对着身边的战友们所做的最后一次深情严厉的训话。
伴随着弓弦的拉动,音乐逐渐变得高亢起来。
那铿锵有力的节奏,在队长的最后一句话结束戛然而止。
短暂的静默后。
索尔放下琴弓,用手掌拍在琴上,连拍四下,那力道仿佛此次演出后这把琴便无用似得。
“砰!砰!砰!砰!”
这曲子大伙都听过,大伙用酒杯砸起桌子,也是连撞四下。
“砰!砰!砰!砰!”
砸桌子的声音仿佛是在最后呐喊他们对胜利渴望。
在这一刻。
听众们好像就是即将上战场的战士们,而索尔则是那训话的队长。
随后那份上下级的严肃关系在琴弦再次拉动后,一下子化开,那份严肃也化开。
乐曲从庄严肃穆,变得激昂而又欢快。
训话结束,大伙喝起酒来。
索尔的琴弓上下纷飞,强到让人窒息的节奏顿挫明朗,仿佛在拍着每个人的胸膛,让每个人的喉咙都能找到歌词。
他们一同唱着那首决战来临前,将士们在酒馆里的歌谣。
歌谣的歌词明明很悲伤,但大伙却用最欢快的歌词做着最后的道别。
一个个故事里的人名被喊出来。
有总是爱哭的爱哭鬼,大伙嘲笑着他种种的糗事,最后问他来到今晚是否畏惧。
爱哭鬼答道能与你们在此碰杯,是他的荣誉。
有总是挂念着家乡的家伙,大伙道着他家乡的特产,最后问他来到今晚是否还想回家。
想念家乡的男人答道,这里也是他的家乡。
两个人的故事讲完,索尔又把他的琴当鼓一样拍响。
仿佛是大伙在碰杯。
当他又一次拉响琴弦。
大伙又伴着激昂的乐曲唱起歌来。
有总是邋邋遢遢的家伙,大伙都数落着他的习惯,并问他今晚会不会还不洗脚。
邋遢鬼道,今晚与昨天又有何不一样。
有总是喜欢偷吃的家伙,大伙诉说着他偷走的食物,并问他今晚是否还会在被窝里独自享用佳肴。
偷吃鬼道,我才没有偷吃你们的东西。
酒馆的众人齐齐发出嘁声,直到今天他还是不承认。
索尔的琴声接续起接下来的故事。
一位又一位的将士的糗事被提起,一次又一次酒杯的碰撞。
故事的尾声,节奏慢慢放缓,仿佛将士们的笑声悠悠飘向冬日的夜空,直到消失不见。
索尔放下琴,从桌子上轻盈地跃下,站到拉卡莉娅面前。
而后他的琴弦再次奏响,依然那样的欢快,仿佛画面又重新回到酒馆。
是的,还有一个人没有介绍。
那就是训话的队长。
大伙纷纷问他,队长你是否还有心愿?
他对着拉卡莉娅微笑说出那句:“能与你们埋葬在一个冬天。”
全场发出欢呼。
那声音能把酒馆掀翻!
拉卡莉娅哑然失笑:“看来你真的明白了。”
“哈哈。”索尔笑着坐到她的身旁,又与她喝起酒来。
它所拉响的乐曲不再歌颂春天,而是留恋着大雪纷飞的今夜。
短暂忘记音乐后在拉卡莉娅的眼睛里所找到的东西。
他爱上了她。
想和她一直待在今夜,不想去到春天。
.......
而拉卡莉娅第二天也没有与他分别,待在这座城,和他一起度过了这个冬天,一起在酒馆唱歌。
那是一段幸福的日子。
她以为快乐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谁都这样认为,酒馆里的大伙还说等到春天给他们举办婚礼。
直到有一天,酒馆来了三只乌鸦交头接耳说着话,不断对索尔投去眼神,而索尔则看都没看他们一眼。
那时的索尔正在演出。
拉卡莉娅听到他们说什么.....
只能等演出结束再去搭话,毕竟他们因为跟普通人闹出的种族矛盾已经够大了。
最近他们接了死命令,如果再闹出和普通人不合的事,就要被禁足。
因此他们只能静静看着表演,还得跟大伙一起打着节拍。
当那一曲结束。
他摔碎了小提琴。
拉卡莉娅瞪大眼睛,看着他的琴,又看向那含着歉意的眼睛。
“很抱歉有些件事我骗了你,我叫安,请相信我有些事是迫不得,也不是我所希望的,我能答应你的只有我们一定还能再见。”
语落,他便跟着那三只乌鸦走进了夜晚。
从壁炉里激射而出的火焰将那摔碎的小提琴卷起,吓得在场中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燃烧的小提琴最后化作一片燃烧的雪花在空中停留片刻。
这时众人忽然意识到这位经常出现在酒馆的小提琴家其实是位法师。
安,失去思考的拉卡莉娅匆匆记住了这个名字。
那时候已经许久没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