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如果，他不肯呢？”我有些沮丧地看着黄子文，“万一你哥还是和April缠在一起，那不就乱了吗？”
我不敢保证我能藏得住这个秘密。
黄子文皱了皱眉：“不会。”
“我是说万一啊。”我担忧起来，追着他问，“他们已经见过家长了，不是吗？”
黄子文不悦地轻嗤了一声：“说到底，你还是在怀疑我不懂爱情。”
“我没有。”我提高了声量，“只是合理质疑。”
胡之菲说我胆小怕事，因此做人做事看上去都很没有气势，除非被逼到无路可退，不然做什么决定都是唯唯诺诺瞻前顾后的。
但是，奇怪了。
面对黄子文，我总是可以轻易地拿出教训人的姿态来。
黄子文撇了撇嘴，不与我争辩，但那表情简直就像是在纵容我的无礼。
这个发现让我胸中如同被抽干了空气，真让人胸闷。
黄子文抢在我前面发言：“司葭。你说我不懂女生在想什么。或许你说得对。但我没道理不懂男人在想什么。何况，那人，还是我哥。好歹，我跟他一起生活过六年。”
我蠕动了一下嘴唇，微微垂下目光，以示我的理亏。
他继续说：“我哥是挺渣的。”
我猛抬起头，又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横竖都让你说了，辩证法也不是这么个辩证吧。
“我还没说完。”他轻挑右侧眉梢，“只是他没有渣到把别人肚子搞大还能若无其事的程度。”
这话过于直白了，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脸颊。
黄子文瞄我一眼，我赶忙把手放下来，装作若无其事。
他继续说：“他平时是挺喜欢撩骚和约炮的，那是因为他也知道April早就在美国交往了男朋友。既然女生都已经先行无视婚约了，他便心照不宣，各玩各的。”
“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说。”我淡淡揶揄了一句，“我记得你说过你看不惯黄子爵。”
黄子文微侧了一下头表示同意，又进行了解释，“我是这么说过。不过那是两码事。我是说，换了我，肯定不会这么做。我有洁癖，也比较挑。所以看不惯他在两性关系上轻佻的态度。所以才这么说。”
我抿了一下嘴唇，这下我脸真的很红了。
还好黄子文没拿我脸皮薄开涮，他此刻沉浸在自己的逻辑里，努力证明自己的论点：“这么说吧。喜欢玩的人更害怕麻烦上身，如果因为一夜情就被女方哭哭啼啼找上门来，以黄子爵的智商和情商，恐怕做不出这么掉链子的事来。”
好吧。你好像是在变相夸奖黄子爵。
我的判断是对的。他应该会帮忙说服黄子爵对胡之菲负起责任来的。
如此一想，我心情稍稍放松，浅浅地勾了勾唇角。
黄子文又很快地瞥了我一眼，我忙拉平嘴角。
“所以，你也想到了吧？”他点我发言，我一怔，看来他是误会了我的笑。
他以为我是想到那个才流露出猥琐的笑容吗？我感到脸上滚烫起来。
黄子文不怀好意地笑话了我一下，大约看我脸红了，也没说破，索性自问自答起来：“他对胡之菲应该是动了真情的。当然胡之菲也是。感情完全占据上风的时候，人才会彻底扔掉理智和原则的嘛。”
啊……这个分析，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他才二十岁啊，假以时日，如果他想，他完全可以继承他们家男性在女人面前的优越感，成为很受女生欢迎的那种男人吧……这么一来，难保他以后不成为年轻时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花心大萝卜……
最后，他低声咕哝了一句，作为总结：“他怎么会忘记戴套？又不是三岁小孩。”
我缩着脖子，用更低的声音咕哝了一句：“胡之菲说因为手边没有，就没有用。”
黄子文憋不住笑出来，我双手摸着脸，心里直打鼓——是因为我的职业身份让我说出这种话不妥吗？
黄子文老神在在地拍了拍的肩膀，低声说：“告诉你一个秘密。黄子爵办公室里绝对有那个东西……”
我觉得自己被愚弄了。
妈的。
我在心里骂了句脏话。
……
“你去看看你哥的车子走了没有？”我催促了一句。
在一番不厚道的人后揣测之后，我没忘记更重要的事。
毕竟胡之菲现在还是半个病人，动情伤心有损身体复原。我也身负照顾她的责任呢。
“哦……”黄子文刚要站起来，想到什么又坐了回去。
“你好像还没告诉我，你刚才为什么哭？”
“我心疼胡之菲嘛。”我说了一半的事实。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为自己不值。但我没说，这种话没必要说的。我已答应了黄子爵不会说出他让我和李驰分手的事。
现在想想，或许那个时候，黄子爵已经在以自己的方式关心胡之菲了。我怎样是其次，他其实最想保护的是胡之菲。
我不知道自己想的是不是对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或许真是对胡之菲动了感情。
“他们干柴烈火，你为什么要心疼？”黄子文琢磨了一下，他好像真的不懂女生的想法。
我解释道：“我怕黄子爵不肯负责。又怕他真的肯负责，那以后胡之菲跟着他，他又死性不改，那就彻底被他拿捏了。总之，就是挺心疼胡之菲的，爱上这么一个男人。”
黄子文挠了挠头，片刻后，他说了句：“我觉得是你想太多。”
“你不会明白的。”我推了一下他的胳膊，“你先去吧。”
“下次别为这种事哭了。”他转回头对我说了一句。
……
再回到家里的时候，暴风雨已经过去，胡之菲看我的眼神里透着坚定与欣慰。
我暂时不打算提这个话题。
或许黄子文说的对，是我想太多。
胡之菲应该是塞翁失马，以这种方式收获的爱情，固然惨烈，但也有点像是战场废墟上开出的荼蘼花。
没有几个人能有幸体会至情至性的人生，是因为没有几个人能像胡之菲这样飞蛾扑火地去爱一个人。
很难说，这是好，还是坏。
我这才发现，当老师的时候，我没能指导黄子文的人生；而在我迷茫的时候，黄子文却开导了我。
他果然是越狱里的男主角，史高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