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放进车厢,弯腰问了句:“好点了吗?腿还麻吗?”
“没事了。”
我不好意思看林浩的眼睛,他刚才就这么抱起我,虽然很快进入了下行电梯,或许火灾警报刚解除,电梯里也没什么人,自然没人撞见我俩,可我还是感到抬不起头来,这毕竟是在公众场合。
他逗我道:“上次黄子爵就这么抱你上车的吧?”
我轻声辩解:“他那是以为我真绊到了脚,怕我摔骨折了。才送我去医院。”
林浩温和一笑:“事后,他对我说,你在他面前突然摔倒。听到这话的第一时间,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黄子爵呢。”
“哪有?”我一边揉着小腿,一边抬头瞟了林浩一眼,打趣道,“林浩,你这是在吃自己老朋友的醋吗?”
没曾想,林浩却老老实实地答道:“是啊,当时觉得自己没希望了,心都凉了半截。”
我又道:“不争取一下?”
“黄子爵诶——”林浩越发不正经起来,“别人还好说。谁能是黄子爵的对手啊~”
我悄悄翻了个白眼,心说,你们男人对男人的评价体系里怕是没有道德感这一条吧?女人真看破了他那花心大少爷的本质,还能有几个愿意对他心生欢喜的?
林浩拨动方向盘,自嘲了句:“不过现在放心了。”
我说:“如何?突然发现本姑娘的专一了?”
他又笑:“这一点我毫不怀疑啊。我是说,黄子爵可不再是大家的了,他快要成为郑家的乘龙快婿了。”
我一个激灵:“你是说April?”
“你也认识April?”
“我听胡之菲说过。”
“胡之菲和April也玩得到一起。”林浩笑了笑,“她倒是挺自来熟的……”
“你是说黄子爵要结婚了吗?”我用一个质疑的语气打断了林浩的话。
林浩接过来说了句:“应该快了。双方父母刚正式见过面。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听子爵说,最快就是秋天完婚……”
车子在闲聊中已来到了小区楼下,正遇上黄子文和几个男生搬着电脑外设,还有杂物箱子,行李什么的往一辆皮卡上搬。
林浩自然也看到了,远远就踩了刹车,减慢了车速,我看他大概是在犹豫着要不要下车帮忙,便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说:“子文已经长大了,由他去吧。”
林浩听懂我的意思,我们便透过车窗远远瞧着他们将一地物件装进车斗,最后黄子文跳进驾驶座,油门一加,小皮卡就载着东西驶离了我们的视线。
黄子文开这么接地气的车子了。
我望着那远去的车子,心里竟有些说不出的感动,不知道是为了他的成长,还是说,他走到这一步,能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和梦想,其中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呢?
……
白天的性爱总是比夜晚的更叫人目眩神迷,大概是因为大白天就痴缠在一块儿,多少有些偷情的快感。
林浩将我圈在怀里,吻着我的额头。
他的房间我已不是第一次来,目之所及都已是熟悉了的。尤其是那个有机玻璃里的真花雕塑,我后来才知道,原来南非枕垫花的花语里还有“暗恋”的意思,他一开始就误会了我。
所以,有时候,我会想,男人是否真的比女人的道德感更低吗?那时候我明明已经和李驰在一起,林浩却觉得我送他花是要给他这样的暗示,可是反过来,他不是应该觉得是我太“绿茶”了一点?我不懂。
或许,爱上一个人的时候,一切发生的,都会合理化。我只能如此这般去解释了。
而他温润而细腻的怀抱,也逐渐覆盖了另一层记忆,属于李驰温暖而干燥的胸膛给予我的那些灵魂曾有过的躁动。
我听说,女人只要有过第一次,就不会再对性爱之事视如洪水猛兽。我和林浩是在交往的第二个月自然而然地发生床事的。虽然,我们开始的第一次就是以那种方式,但毕竟,那时候我已经醉的完全没有意识了。所以,第二次的时候,他花了很长时间铺垫前戏,令我全身心地放松下来,他很温柔,在床上亦如是。他一直是个温柔的人。
只不过刚才还是比往常激烈一些的,或许是中间掺杂着某些难以名状的悸动,而我,也是一样。
他挪动了一下身体,好让我依偎在他胸前的角度更舒服一点。
我抚摸了一下他的皮肤,下面就是坚硬的肋骨,我说:“你怎么又瘦了?”
“是吗?”他随口答道。
“我好像没照顾好你。”我故意打趣道。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工作太忙了。”他笑了笑,胸口起伏了一道。
“我以为你出来单干,是想要不那么忙。”我抬头看看他。
他的创业较寻常人不同,他若是为了钱,就不用非得离开自己家的律所,在外面另外闯一条路了,所以,我以为,他大概也是为了“更大限度的自由”。
“创业都这么忙。”他捏了捏我的脸,“何况,我现在不忙一点,以后怎么养你啊?”
如果,幸福是个阳光下的肥皂泡,此刻,肥皂泡正在竭力向我展示它最耀眼的一瞬。
我不是什么圣人,听到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我当然会心动。
可是,那心动,又会立刻把我拉回现实。
我看了林浩两秒,没有说话,但是滑出了他的怀抱,开始穿衣服。
他拉住我的手腕,问我:“怎么了?”
我笑了笑:“没什么。该起床了。时间不早了,要准备晚餐了。”
林浩笑着摇了摇头,从他的表情里,我看的出来,他有些无奈,但这无奈中似乎又透露着明确的幸福。
就像是那种娶了贤妻的丈夫,一方面享受贤妻带来的生活便利,但有时也会笑自己的妻子见识短浅。
是在交往的第三个月,我让林浩把保姆辞退的,那时候,黄子文已经很少出现在家里了,他似乎面试了不少电竞俱乐部,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也许这也是黄子文探索自己人生路径的一种过程,或许他已经明白,与其单打独斗,不如先签约个俱乐部历练一下更合适。
而我,虽然面试过几所高中,却迟迟没能落实工作,校方给出的理由都如出一辙——司老师,既然您之前是在市重点中学工作过,是什么原因,让您只工作了半年就提出了辞职了呢?
一开始,我没经验,只能沉默以对。后来我也尝试过用“教育理念不合”或者“离家太远”作为借口,但似乎都没能让面试官信服。
在几次面试的打击之后,我消沉了一阵子,林浩开始向我抱怨小倪买的午餐不合口味,于是我就接过了做饭和送饭的工作,并且还有定期陪林浩去看中医,拿药、煎药。
又是在这时候,保姆的用工合同到期了,林浩想要继续聘用,我提议“我可以负责家里的打扫”,林浩平时的午餐和晚餐都是我在张罗准备,所以另外再请保姆确实没有必要。
林浩劝阻我,不必为了省钱辛苦自己,而我却嘴硬道“我是不习惯家里有外人出入”。
而在内心深处,我坚持这样做是为了寻求心理平衡,如果连这点也不能为林浩做,那我们的爱情就真的太不平等了。
我不能什么都靠林浩帮助,我希望自己是被需要的。
然而,假如我一直找不到适合自己的工作,那我还是会焦虑的。在那段消沉的低谷期,我也尝试着给自己洗脑,说女孩子终究是要嫁人的,经营好感情就可以了,何况林浩又没有要求你一定要工作。
但我如何能够闭目为盲,塞耳为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