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艰难跋涉后,前方终于透出了点点斑驳的光亮,三人立即加快了手脚上的动作,向着光亮方向移动。靠近光源处时,由于急着从一团团枝丫荆条中脱出,老何抬脚就向前迈去,苏灿和刘奋进也连忙跟上,谁知前面却不是平地,一脚踩空,失重感霎时间传来,三人惊呼着跌落,随后重重摔到地面上。
落地之后,刘奋进一个翻滚缓冲后最先站了起来,随后立即警惕地回头,发现身后的蝙蝠群果然没有追过来,这才长舒一口气向四周打量。下面是一大片平坦的山地,分布着一棵棵一抱粗的大树,由于树干很粗,树与树的间隔较远,柔和的日光透过枝丫撒落下来,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了。
苏灿在地上滚了一圈后也爬了起来,向上望去才发现他们是从一处长满荆棘矮树的土坡上摔下来的,还好土坡形成的断面高度只有几米,地面上还覆盖着一层厚实的落叶,从上面摔下来并没有受伤。
远处的老何似乎是摔到了之前的伤处,自摔下来后一直背对着二人没有起身,苏灿见状走上前查看。
“你怎么了?”苏灿边问边在老何身旁蹲下身来。
然而,老何却没有回话。苏灿的视线随着身体下蹲而下移,终于对上了老何那张扭曲的脸,猛然间吓得一个后仰,跌坐在地上。
“怎么了?”
刘奋进一直关注着苏灿的动向,见状连忙走近低声询问,同时看向依旧坐在地上的老何,随即一个后跳,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向老何。
“什么情况?这是——变异了?”这时候苏灿也缓了过来,从地上爬起来再次看向坐着未动的老何。这是他们自三人一同行动以来第一次看清老何的脸,老何本就肤色黝黑、面相凶狠,由于之前频繁出汗擦拭,如今脸上沾满了道道泥痕和血迹。然而,令苏灿二人惊惧的并不是这些。此时老何面色赤红,双眼瞳孔散大,头部微微后仰,五官轻度抽动,面目扭曲得不似活人。苏灿注意到老何错位的嘴唇还一直上下张合着,仔细听却未能听到一点声音。
苏灿准备凑近仔细查看,却被刘奋进出声阻拦。
“你做什么?”刘奋进低声喝止。
“看看他怎么了。”苏灿回道,继续将手伸向老何。
“他都这样了,万一真是中邪了,咬你怎么办!”刘奋进上前一步挡在苏灿面前,继续制止。
“我们得弄清楚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否则下一个变成这样的可能就是你我!”苏灿坚持。
刘奋进闻言,犹豫了一会儿,默默地让开了位置。苏灿忍着内心的不适,开始检查老何左腿上的伤,由于之前的奔波,此时大部分伤口仍有血迹渗出,浸湿了伤口上绑着的布条,好在血流量不大,没有失血过多的风险。苏灿正打算解开布条更换,余光扫到一处未经包扎的伤口,心中忽然一动,从老何腿上捏起一团丝状的干草来。
“这东西有问题?”刘奋进见状连忙问。
“老何的症状是出汗、面赤、瞳孔散大、意识不清,轻微抽搐,这有点像中毒,而这个东西正好就是粘在老何的伤口上。”苏灿边捏着草团查看边解释道。
“什么东西,让我看看。”刘奋进听完拿过草团,借着阳光放在眼前仔细观察,“这是干了的烟袋锅花,又叫做北细辛,是一种中药,冬天时有些老人喜欢用它泡脚,说是能祛风湿。”
“北细辛!这名字听起来有点熟啊。”苏灿盯着刘奋进手中的烟袋锅花,想了一会儿才继续道:“我想起来了,之前看常赋晦发过来的材料时见过,北细辛能耐严寒,专治风湿痹痛,但却带了点毒性,食用过量会导致中毒,严重的会使人呼吸麻痹而死亡。
“这玩意有毒?不是治病的中药吗!”刘奋进闻言立即将手中的草团丢掉。
“是药是三分毒,有一些中药使用不当就是有毒性的,这很正常。”
“可老何也没吃这东西啊,而且如今天儿这么冷,它都干成一团了,还能有毒性!”
“也不一定是吃了才会中毒,北细辛的生长环境就是在山坡上林子里,阴湿的灌木丛中最是常见。我们刚刚一路过来经过的都是山林灌丛,老何腿上有伤口暴露在外面,应该是接触到的北细辛过多,加上剧烈运动,才导致中毒的。我们没有受伤,所以才没有事。”苏灿分析道。
“哦哦,那就不是中邪了!”刘奋进闻言放心下来,“老何中毒了,我们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现在该怎么办?”
“看他的情形,应该中毒不深,我们先将他身上粘到的北细辛都清理掉,避免毒素进一步侵蚀,至于他体内的毒素,只能等他自己慢慢代谢掉了。”苏灿说着就行动起来。
刘奋进两人收拾好老何后,太阳已经落山,没有阳光的林子立即昏暗下来,苏灿二人于是决定原地休息,等月亮升一升再继续赶路。
之前一直跑动还没察觉,此时一停下来苏灿才感觉阵阵寒意侵蚀而来,坊里发的工作服在山里的低气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苏灿原本是坐在地上休息的,结果刚坐没多久就再次站起身来,在原地转起圈来。
“你冷啊?”蹲在一旁的刘奋进见状问出了声。
“嗯,这里也太冷了,刚刚一路过来还没感觉,这会儿差得也太多了!”苏灿打着哆嗦回道。
“这里比之前空旷得多,空气流通更快,自然也会更冷一些。”刘奋进和苏灿穿得差不多,但他并没有感觉冷,主要还是两人身体素质差异过大,“你跳起来,在这儿跑两圈,应该就好了。”
“再这样下去没追到野猪,我就先冻死了。”苏灿已经开始原地小跑起来,跑着跑着,苏灿忽然灵光一闪,停顿下来看向老何,“不对,不是野猪。”
“什么不对?老何不是说六子引走了野猪,咱们不是也一直在跟着野猪压过的痕迹追的吗?咋又不是了?”刘奋进疑惑地问。
苏灿又蹲回了老何身边,掀开刘奋进给他盖上的睡袋一角瞧了瞧。
“六子引走的是不是野猪我不清楚,但袭击了老何的肯定不是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