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情况,咋还停工了?”听到喊话的内容,刘奋进拦下了传消息的人。
刘奋进之前的恩威并施使他在勾栏坊里成功拥有了好人缘,来人见拦路的是他,非但没有被扰了差事的不快,还十分热情地将知道的事儿交代个彻底。
“刘哥啊!是应先生吩咐的,明天停了所有的工事,全员大扫除。刚接到外面的电话,寨子给安排了个大师,后个儿来坊里做法,让咱们提前打扫一下,免得冲撞了仙家。”
“行,知道了,去忙吧。”刘奋进闻言点点头,拍了拍那人的肩膀将他放走,才看向身旁的几人,“大扫除?屁大点儿的地方儿,用的着一天!”
“又要大扫除了,坊里面的脏东西的确也该彻底清理掉了。”望着传信人远去的身影,凯子叔感叹了一句。
“搞这么大的阵仗的确有些年未见了,上次大扫除还是两年前吧,这么久没收拾的确是该好好扫扫了。”老倔头也跟着附和道。
因着坊里的安排,第二天各个宿舍都早早起来烧水,为大扫除做准备。满满一铁锅的水刚见起泡,外面就有人吆喝,让各个宿舍长去抽签选取打扫的区域。
“老何,你可悠着点,别给我们选回来个清理粪坑的活计。”
老何刚起身,赵虎就跟过去紧张兮兮地来了一句。
“滚一边去,昨个我都打听过了,今年厕所粪池里太满,应先生特意从外面找了专业的掏粪车,这次不用咱们出手。”
老何一把扒开挡路的赵虎,笑骂了一句。大扫除对于整日生活单调的人们来说,是个很好的消遣,大家今天的心情显然都很不错。
当锅里的水彻底烧开时,抽完任务的老何才回来。
“咋样,抽到啥了?”赵虎第一时间凑过去,递给老何一杯水。
“擦玻璃,厂房、宿舍和小楼的都要擦。”
老何坐在炕沿上,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出他抽到的结果。
“还行,还行!”
宿舍众人闻言都松了口气,擦玻璃的活计至少难度不大,对比收拾厂房内部可要轻松很多。
“就咱们一个宿舍吗,还有哪个屋一起?”
放下心后,立即有人又继续问,毕竟活计虽然简单,但厂房、宿舍和小楼加起来那么多扇窗,真干起来工作量还是很大的。
“还有十三舍。”老何又喝了一口,才继续道,“本来抓到阄的是一舍,我还挺高兴的,毕竟老娘们干这活再合适不过了。但十三舍那个老好人非说什么现在天冷,让女人一直沾水不好,就和他们换了,最后还得是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干擦玻璃的细致活。”
“那老好人就爱整这一套,好像全世界就他有善心似的。”其他人闻言立即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也行吧,有他在,咱们的活也能少干点!”
“我也是这么想的,有他在咱们也不用那么累,而且还能卖晴姐个人情,这买卖划算。”老何说着站起身,“行了,来几个人跟我去厕所旁拿家伙事儿,其他人打水出去,开干!应先生可说了,最先收拾分配区域的宿舍每人给记五个工分,剩下的时间就自由活动。”
“好嘞!”
宿舍内,大家立即欢呼起来,人群自觉分成两派,一派跟着老何出门,一派跟着赵虎去洗漱间打水。
“哎,虎子,刚刚那是说谁呢?”
苏灿和刘奋进没有出门,而是跟上赵虎询问起刚刚他们对话中的老好人。
“你不知道?你们不是挺熟的吗?”赵虎看向刘奋进的表情十分诧异,仿佛他问了个多么奇怪的问题。
“我应该知道吗?”刘奋进反问了一句。
“就凯子叔啊,他可是个大好人,今儿个大扫除,还是他建议应先生给咱们放音乐的呢!听,外面已经开始放歌儿了!”赵虎端起一盆兑得不凉不热的水冲苏灿呲牙笑了一下,哼着小曲越过二人径直走出了门。
“扫除不也是干活,他们高兴个什么劲!还放音乐,这看起来不像扫除倒好像是在开联欢会。”
刘奋进见状默默吐槽了一句。
“这对他们来说应该就算是联欢会了,毕竟这里的生活太单调。”苏灿同样也拿起自己的脸盆开始兑水。
出了门后,苏灿才发觉外面十分热闹,此时的校场上果然放起了动感的音乐,来来往往身着工装的工友们无一不是高高兴兴的,完全没了往日早操时的愁苦模样。
此时,厕所旁已经堆了一大摞的东西,扫帚、拖把各式各样的清洁工具应有尽有,将之前苏灿走过的那条小道挡了个严实,现在想要去厕所的人都得从粪池那边绕路了。老何就站在那些工具前,已经选好了要用的东西。苏灿他们赶到时,十三舍的人也已经到了,同他们一样,一部分人端着水盆,另一部分人手中拿着抹布和刷子。老何和凯子叔正站在两支队伍的正前方,没一会儿两人就达成了协定,由十四舍负责宿舍的的玻璃,十三舍则是擦洗厂房这边,两个宿舍先干完的那一个先挑选擦小楼的哪个楼层。
“还是老何厉害,宿舍这边虽然玻璃多,但胜在比厂房好擦啊!厂房都多少年没人收拾了,那玻璃也不知道积了多少灰,也就只有老好人才会不挑。”赵虎跟着老何往宿舍方向走,边走边竖起了大拇指。
“小点声,别被十三舍那帮棒槌听见,想通其中关窍再和咱们闹!赶紧干活,大伙分批去吃饭,先干完咱们就能选个好擦的楼层,大家一起拿工分。”老何心情不错,连带对着赵虎也和颜悦色了许多。
“这儿还放着歌呢,能听到啥!”赵虎同样笑嘻嘻地回了一句,随后立即打湿一块抹布,对着最近的一块玻璃就呼了上去。
果然如老何和赵虎所言,相对于一盆盆黑水倒个不停的十三舍,他们这边的工作要容易许多。宿舍的玻璃因为一直住人的缘故,并不像厂房那边积攒了那么多的灰土,但却也有一层厚厚的污渍。虽然应先生有先见之明,让所有宿舍早起都烧了热水,可依旧没够两个宿舍的用度。最后无论是十三舍还是十四舍,都又额外烧了几锅开水,才算将玻璃都擦干净。
果然是实诚人干的活计,相对于宿舍这边窗户上清晰的水印,苏灿发觉对面厂房玻璃擦得那叫一个透亮,看着就有一种窗明几净的舒适感。在厂房和宿舍的玻璃都擦完后,两个宿舍的人又都齐齐去到小楼,开始清理小楼的玻璃。当大家干得热火朝天,打算铆足了劲去争一争第一名的工分时,楼下却传来了一阵骚动。正跨坐在二楼的苏灿向下望了一眼,就见一个未穿工作服,面带口罩的陌生人对着校场上的人大喊:
“快来人啊,有人掉进粪池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