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刘奋进的话,苏灿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话中的含义,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自欺欺人地问:
“走了?是什么意思?”
刘奋进瞥了他一眼,没有回话,又走回床边的椅子上坐好,随手拿起了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你倒是说话啊!”苏灿有些着急。
经过苏灿的再三催促,刘奋进无奈叹了口气,将剥好的橘子递给了苏灿,才再次开口。
“洪姐一直坐在轿子里,呛水呛得最久,被救上岸时就已经快不行了,虽然有我和相爷轮番的施救,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从医务处转送去景县的路上,人就没了。”
“怎么会?”苏灿震惊,将橘子放到一旁,十分懊恼地说,“下水时,我看那轿子才被水没过一半,以为待在轿子里面没事,所以就想着先阻止他们继续往河水深处走了,谁承想——我该先去救她的!”
“先救她,轿子外面的那几个都会凶多吉少,你只有一个人,不可能都救得过来!”
这时,病房外面有人接上了苏灿的话。苏灿抬头去瞧,就见常赋晦带着一个国字脸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说话的正是中年男人。
看到来人,刘奋进立即起身,与两人打过招呼后,又搬了两把椅子放在床边。
“这是文化局二局的沈国安沈组长,我带他来看看你,顺便了解一下后山水库边那个案子的情况。”常赋晦对苏灿介绍着来人。
“你好!”既然是常赋晦带过来的人,应该就是可以信任的,苏灿礼貌地伸出了右手。
“你的情况我都知道了,就不和你握手了。”
男人话说得坦荡,对着苏灿只是点点头,并没有回握住他的手。苏灿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对于他们这些修“场”的人来说,相当于一个移动的“消磁器”,碰一下就可能前功尽弃了。想到这儿,苏灿收回了右手,又偷偷看了刘奋进一眼,以后,还是对他好一点吧!
“现在感觉怎么样?”随后,沈国安又公事公办地问了一句。
“感觉很不好,全身哪里都疼,整个人都动不了,说话也很费劲,脑袋更是像要炸开了一般。”苏灿如实讲道,沙哑的声音昭示着他目前糟糕的身体状况。
“嗯,既然如此,我们就快些开始,早点完事免得影响你休息。”沈国安闻言直接将椅子拉近到了苏灿的床头,随后直接坐下,掏出了一支录音笔放在了苏灿身边。
苏灿被这人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弄得一愣,他真没见过如此不通人情,还这么自来熟的人!不对,见过一个,苏灿将目光投到了坐在自己脚边的常赋晦身上,那人正一脸关切地望着他,却完全没有阻止沈国安的意思。
果然是常赋晦带过来的人,简直和他一个德行!苏灿在心中腹诽,但面上还是给了常赋晦几分薄面,将昨天他穿过草丛后见到的情形,完完整整地复述了一遍。
其实,早在苏灿还昏睡着的时候,常赋晦和沈国安就已经带人将整个案发现场重新排查了一遍,也通过刑侦的手段,大致复原了案发时的部分场景,但对一些细节却是无法知晓的。
“你是说,看到轿子里的被害人时,她没有被控制?”
当听到自己没有掌握到的信息时,沈国安出声打断了苏灿。
苏灿接过刘奋进递来的矿泉水,小口抿了几下,感到火辣辣的嗓子有所缓解,才继续开口回答沈国安的问话。
“当时刚巧喜轿的窗户露出了一道缝隙,也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我看到了里面的人。她满眼的惊恐,流了一脸眼泪,但却并没有其他的动作。我记得她被救上来时,身边并没有绑绳索,不清楚她为什么不跑,更不知道她是不是被控制了。”
“人是我拖上岸的,她当时并没有被绑住。”常赋晦也跟着开口,肯定了苏灿的话。
沈国安点点头,示意苏灿继续。中途沈国安又打断询问了几处细节,待到苏灿将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完,还揪着一个问题反复确认了几次,才关了录一笔。
“可以了,暂时就这样,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再来问你。”沈国安将录音笔收回口袋,从椅子上站起身,望向常赋晦,“问完了,咱们快回去吧!”
常赋晦闻言也站了起来,还没答话,苏灿却先急了。
“这就走了?你们问完了,该我问了啊!”沙哑的嗓子都破了音。
“你有什么好问的!我们是在办正事,没有功夫为你解惑。”沈国安闻言停下脚步,看着苏灿一脸的不赞同。
苏灿被眼前人这理直气壮的态度简直气笑了,自己忍着嗓子的不适,和他们说了这么多,敢情一个问题都不能问了!要不是自己目前身体状况不佳,苏灿真想上前一脚将人给踢出去。
“别耽搁了,我先去开车!”
然而,并不用苏灿踢人,沈国安对着常赋晦说完这一句后,人家就直接离开了病房。
听到沈国安的话,常赋晦瞧了苏灿一眼,也跟着出了病房。
“他就这样走了!”苏灿指着常赋晦的背影,有些不可置信,原来他一直嫌弃常赋晦对他的态度过于暧昧,如今这人不搭理他了,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先消消气。”刘奋进将之前苏灿放在一旁的那个剥完皮的橘子,又送回到他手中,“吃个橘子压一压。”
苏灿接过橘子,整个塞进了嘴里,把它想象成了常赋晦,用力地咀嚼了起来。
正当橘子的汁水在苏灿嘴里溅开时,常赋晦又推门走了进来,接着就看到苏灿鼓着腮帮子吃橘子的模样。
苏灿被常赋晦折返回来的举动打了个措不及防,碍于嘴里的橘子,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就见常赋晦直接从床边抽出一张纸巾,抬手去擦他的嘴角。苏灿惊讶之下险些被橘子给噎死,用力地拍了几下胸口,拿起之前刘奋进递过来的矿泉水猛喝了几口,才将橘子咽了下去。
“你怎么又回来了!”苏灿边咳嗽边问,话一出口,才发觉这一通折腾,声音竟然透亮了许多,于是底气也足了起来,“怎么,刚刚的口供没录全,又想起来要问的了?”
“这次的案子影响很大,上级部门给沈组长施加了压力,他的时间很紧。”常赋晦这算是对之前沈国安的表现做出了解释。
“那个沈组长究竟是什么人?”苏灿闻言也没再追究沈国安的态度,反而好奇起他的身份来。
“他是文化局的人,专门负责调查出现了‘场’的案子。”常赋晦回得倒是干脆,“这次案子的重要物证与我有些牵扯,我也得去配合调查,一会儿陪你吃过午饭就得离开寨子。”
“与你有什么牵扯?”苏灿诧异。
“案子里那顶喜轿,原本是为我们结婚准备的,如果不是婚礼提前了,坐在喜轿里出嫁的应该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