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子苒来到衙门的时候,那刁雄正被押在二堂之中,审得七七八八的了。
颜子苒顺势从一旁走到章推官身边,看了看张推官身边的邢名师爷记录下的口供。
原来,这刁雄真的没有史氏姐妹二人的卖身契。
不过,刁雄也解释了,这卖身契他之前就给烧了,好让史氏姐妹二人得到自由之身。
这解释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问及刁雄哪来的银钱时,他却说银钱是别人给他的,但到底是什么人,他也不知晓,只说是个蒙面人。
“这蒙面人给你银钱,让你替她二人赎身之时,可有说过别的没有?”章推官喝问道。
刁雄摇头:“没有,就说赎身之后,带她二人好好过日子。”
他答完,看着张推官反问道:“大人,这些都与此案无关,大人作何问这个?即便她二人曾是风尘人物,可如今也获得自由身了,难道因此就可以随意奸杀吗?”
“本官问你什么,你就答什么。何时轮到你来质问本官了?”章推官拍了拍惊堂木,而后冷哼道,“你莫不是以为本官不敢用刑吗?”
“不敢,小人只是担心那郝总役与京城的江少卿有些来往,如今那位派人来护他了,章大人就想要颠倒黑白,反倒打起小人来了。”
他说得一副很是委屈的模样。
章推官恼怒不已,可也不好真就下令惩处刁雄了。
“果然是伶牙俐齿!本官再问你,你与那史氏姐妹,为何到烟台府来?”
“当然是为了做香皂生意,这点,小人已经回答过数次了,大人。”
刁雄一脸不解地看着章推官。
“可你这些时日以来,并未做过一桩生意。本官也不为难你,你说说你以前都做过什么生意,本官即刻去把人叫来与你对账。”
“我到烟台府,人生地不熟,还未做过生意。”刁雄立即改口。
“那便说出你家中熟悉的商贾都成,本官派人去问讯取证。”章推官继续追着逼问。
刁雄这次是真的哑口无言了。
章推官见状冷笑问道:“怎么,这次无话可说了?”
“小人是来到清江县之后才打算做生意的,此前并未做过买卖,叫小人如何供出人来?”
刁雄干脆破罐破摔:“此前小人在家乡是个闲汉,得知香皂工坊能做点小生意,这才来到清江县学着做生意的,难道这也不成?”
章推官一拍惊堂木,呵斥:“分明是你受人指使,前来清江县,打算要陷害郝猛的。”
“大人,你这是包庇!”刁雄一点也不怕章推官,听到这话,即刻就进行反驳。
“那本官问你,史氏二人,可是你的妻妾?”
章推官气急败坏地问道:“你可知她二人身上何处有痣,何处有胎记?”
刁雄顿时愣住,没想到章推官居然会问他这问题。
“不知道吧?你还敢说二人是你妻妾吗?”章推官冷笑一声。
“我们,我们还未成亲,约定生意好些之后再举行亲事。”刁雄立即又狡辩地作出一个解释,“我在香皂工坊里买过一批香皂,在周遭村落卖过,但没能挣几个钱,所以亲事就搁置了下来。”
“既然亲事搁置下来了,那史氏二人就不是你的妻妾了。你怎可告郝猛奸杀你妻妾?”章推官冷声指正。
刁雄俯首应是,但又让他巧言反辩了一次。
“那史氏二人虽不是我的妻妾,但与我关系匪浅。而今郝猛将她二人奸杀,宋大人都已判处他死罪了,不知章大人为何还要问讯小的此事?”
章推官看了颜子苒一眼,颜子苒微微颔首,上前几步。
“大理寺接到此案,认定此案有可疑之处,特地驳回重审。当日掐死史氏二人之凶手,未必是郝猛,其杀人之动机不明,故而令我等前来问明此案。”
刁雄打量了颜子苒一阵,而后幽幽地说道:“那颜姑娘可有证据证明不是他杀的?他的皂纱帽还留在我家中呢!”
颜子苒的目光骤然凌厉了许多。
她都还未表明身份,离开烟台府又有一年半了,离开时这刁雄还没来,他岂能认识自己?
“根据我方近日的调查,郝猛当时的确在刁家与史氏姐妹发生过肢体接触,皂纱帽也是当时遗留的,这一点,并不能作为确凿的杀人证据。反而是死者脖子上的掐痕,根据仵作判断,应是一只手所为。”
刁雄眯了眯眼,讥笑道:“郝捕头常年练武,一只手足以掐死我未过门的妻妾。”
“二人素不相识,郝猛无杀害她们的理由。”颜子苒再次强调。
“那颜姑娘认为谁是凶手?”刁雄反问道。
“你!”颜子苒毫不犹豫地回答,目光注视着刁雄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刁雄却似早有准备,借用颜子苒方才的问话:“那我又有何理由杀害她们?”
“因为有人让你来清江县构陷郝猛,让你杀了史氏姐妹,栽赃给郝猛。”颜子苒清冷的声音响起,没有一丝停顿和迟疑。
刁雄在这一刻,脸上浮现一丝惊慌之色,但很快就收敛了去:“颜姑娘有何证据?”
“不急,我们已经去找那个给你银钱,让你为史氏姐妹赎身的人了。他的谋划,已经有所泄露。”颜子苒沉声答道。
章推官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他对此事还一无所知。
刁雄闻言,脸上更是流露出一份不自然的神色。
“颜姑娘,就算你找到当初给我银钱的人,可这也不代表人就是我杀的。我当天夜里,已经被郝捕头给打晕了,手臂都折了,如何能杀掉两个大活人?”
颜子苒嘴角勾起一丝冷笑:“不急,那人会跟说明一切,包括史氏姐妹在房中燃烧催情香和迷魂香的事。这也是郝捕头之后睡死过去,丝毫不知你在他身旁杀人的缘故。”
刁雄按捺住惊慌的神色:“颜姑娘这是污蔑,我未曾杀人,你不能随便找个人来,就说是他指使我的!”
“其一,你有作案时机。你说郝猛把你打晕了,但你到底何时醒来的,谁也无法替你作证,你极有可能在他们熟睡之时醒转,而后去了那屋里作案。”
“其二,你的杀人动机,简单来说,就是有人买凶杀人。你来到清江县的原因,就是为了杀害史氏姐妹,嫁祸给郝猛,获得银钱。这也是你为何一直没有营生的手段,却还能生活得有滋有味的缘故。”
颜子苒看着他:“你敢说你的老家在何处?以前是靠什么营生的?让我们派人去核实一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