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天明提出的第二个议程,是关于山南铁路过境,全县动员的问题。
根据燕京沈阳的电话,基本可以确定铁路过境山南的事实了。现在只需勘探队全面勘探过后,便可以正式改规划了。
山南铁路过境的消息,早就在全县传得沸沸扬扬。
毕竟,一个全县都没一条铁路的山南,是多么渴望能有一条铁路飞跃山南的山山水水。
不少人知道,这条铁路是当时的县长陆天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争取过来的。山南通了铁路,就好像一个人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从此将有腾飞的机会。
但是,还是有不少人担心。因为,一个传言在社会上疯狂流传。那就是山南要想通铁路,首先得自己掏钱出来建设。
山南能掏的出那么多资金吗?
毕竟,铁路的建设费,可是按米计算的。一公里的铁路线路,就有可能投入上亿的资金。
按照陆天明的设想,未来的铁路将由山南县东西贯通。总长将达到四十公里。如果加上在山南建设的客货两用车站,总投入要超过五十亿。
有人算了一笔账,除去国家投资,省市配套资金,山南还需要拿出不低于十个亿的资金来投入。
十个亿,是山南将近二十年Gdp的总和。
况且,省市配套资金能否到位,还是一个未知数。
只要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山南铁路过境的梦想就有可能再次落空。
按照以往惯例,山南县主要的投入,就是解决铁路建设的征地赔偿问题。
如果换在别处,光是征地费,就能给地方政府带来一笔丰厚的收入。可是山南的铁路,并不在原来的规划范围内。
因此,山南争取了权益,就必须得为之付出相应的代价。
新晋常委陈庆利第一个发言道:“同志们,国家搞建设,要我们地方政府出钱,这不合理啊。我看啊,这一掏,就把我们山南的家底子全部掏空了。而且,短时间根本恢复不过来。”
陈庆利的发言,迅速引爆了热议。
“是啊。我们山南的财政基础本来就不好。这种打肿脸充胖子的事,还是少做为好。”
“确实,我们这一届政府,别留下骂名啊。老百姓会骂我们是败家子的。”
“其实啊,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山南没有铁路,不照样活得很好。我看啊,多一条铁路,不等于就能改变山南。”
......
陆天明还如抛出第一个议程一样,沉默不语。
陈庆利越说越兴奋,他感觉大家都在支持他。
他郑重其事说道:“前几天啊,我见了汪市长。聊起过山南修铁路这件事。汪市长的态度是,建设铁路的好事,但一定要量力而为。”
他得意地说道:“大家领会到了汪市长话里的意思了吗?我认为,汪市长的意思就是我们山南不要好高骛远,要脚踏实地。”
话音刚落,大家猛地听到一声拍桌子的声音。
陆天明面带寒霜说道:“陈常委,你的意思是我们放弃建设铁路计划?”
陈庆利被陆天明突然拍了桌子,吓得有些慌乱了起来。
他讪讪说道:“陆书记,我也不是反对。我就是想,我们山南根本拿不出这么多钱啊。我们总不能把未来的钱都花光吧?”
“我想知道,你说的钱,是指什么钱?”
“当然是财政收入。”
“财政收入是怎么来的?”
“利税啊。”陈庆利涨红了脸说道:“这点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再问你,利税是谁交的?”陆天明脸上寒气隐现,他强压住愤怒,一字一顿道:“利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就算我们现在透支了未来的收入。但是,你知道铁路通车后,能给山南带来多大的利益吗?”
陈庆利默不作声了,他低下去头,眼光盯着面前的笔记本,佯装镇静。
他心里比谁都明白,自己的这个常委身份是如何得来的。
本来仕途已经蒙上了一层尘的他,并不甘心就这样走下去。
他知道,如果再不出手,可能将再无翻身的机会。
在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他敲开了老婆范芳的门。
“范芳,我想跟你说一个事。”陈庆利看着穿得若隐若现的范芳,面无表情说道:“你穿这么性感给谁看啊?他又不在。”
范芳撇一下嘴说道:“反正不是穿给你看的。他在不在,与你何干?”
“你不要以为大家都不晓得你们的丑事。”陈庆利道:“我可以不追究,但是,你们要答应我的条件。”
范芳冷冷道:“你想干什么?”
“我要进入县委常委班子。”陈庆利开出价码道:“如果你们做不到,我会把情况向上级纪委反映。”
“你进常委班子?”范芳惊呼出声道:“你知道山南现在的班长是谁吗?是陆天明。你认为陆天明会让你进常委班子?你就做梦吧。”
陈庆利冷笑道:“不进也可以啊。我陈庆利可不想赔了夫人又折兵。你们就等着组织找你们谈话吧。”
“陈庆利,你少威胁我。”范芳不屑道:“你以为凭着你的能力,能扳倒他?我实话告诉你,人家的背景,深厚得你不敢想象。信不信你会变成诬告?”
陈庆利道:“到了这个地步,我就没想后果了。老子拉他不下,咬也要咬他一口。”
他们夫妻话里的“他”,自然是指汪浩莫疑。
范芳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我试试看吧。”
一天之后,范芳便带着他去见了市长汪浩。
汪浩并不吃惊陈庆利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相反,他很支持陈庆利。
“老陈啊,你有这个进步的思想是对的。人嘛,肩上不压个担子,就会变得懒散啊。”汪浩打着哈哈说道:“再说,山南也需要一个不同的声音啊。”
陈庆利在汪浩面前是大气都不敢出的。他又何尝不知道汪浩的背景。
可以说,他比老婆范芳更了解汪浩。
如果不是深知汪浩的背景,他又怎么能睁只眼闭只眼,让范芳给自己戴上一顶绿得发光的帽子呢?
他清楚,自己是看不住老婆范芳的。
她正值虎狼之年,人又长得那么漂亮。一个眼神,就能让男人如痴如醉。就算她没与汪浩苟且,也很难保证她与别的男人不苟且。
在陈庆利看来,失之东隅,就该收之桑榆。
他要用这顶帽子,换一个辉煌前途。
事实上,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