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夜深,许轻舟却并未入眠,仍在挑灯夜战,挥毫浓墨,染尽一张又一张的宣纸.....
忽闻脚步声,又听敲门音。
咚咚咚——
“先生,是我,张平。”
许轻舟放下长笔,视线在系统示警的地方扫了一眼,平静道:
“带进来吧。”
门外张平明显愣了一下,眼底满是恍惚,自己啥都没说,先生又知道了。
他下意识的挠了挠头,“哦——”了一声。
转身便朝着大门的位置而去,一边走一边嘀咕。
“真神了.....”
半炷香后。
魏国公和麟在周虚张平的引领下来到了许轻舟的宅院中。
麟时刻警惕着四周,感有人凝视,仰头之时,竟是看到月下的屋檐上,站着一少年。
健壮少年沐浴在月光下,双手环抱胸前,有着一头干练的短发,一条随风舞动的白带,还有一柄厚重的重剑。
虽被蒙住了眼,可是他能明显的感知到,对方正在盯着自己。
而且,对视的一刹那,即便是他,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
这种感觉,让他的脊背之处,莫名涌现寒意,让人窒息。
“好强的气场.....”
在京州,作为金丹境大圆满之境的麟,从未在任何人的身上感受到过这样的压迫感。
即便是周虚,周卿,这两位顶级的金丹境,他最多也就只是能感受到一些危险的气息罢了。
可是眼前的少年却不同。
那是恐惧,第一次有人让他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最主要的是,此人的境界,他竟是看不透.....
可是明明情报中所提及,元婴强者乃是银发少女,为何此刻又冒出这样一个少年。
“忘忧先生,到底带了多少高人。”
魏国公自然也察觉到了麟的反常,目光顺着麟的视线上扬,也看到了就站在屋顶上的清衍。
随之眉梢下压,露出了和麟同款的神色,低声询问:
“怎么了,麟?”
麟墨色的眉拧成了内八字的模样,低沉道:
“这少年很厉害,我不是他的对手。”
听闻麟这般说,魏国公心里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能让麟这般骄傲的性格,坦然承认自己的弱。
对方的实力怕已是元婴境。
“两尊元婴境,哎....”
他轻声低叹,语气里是满满的无奈。
说到底,他们还是低估了忘忧先生。
至少忘忧先生让他们看到的,兴许只是这先生实力的冰山一角罢了。
周虚和张平离得近,二人的反应他们看得真切,至于二人在想什么,他们俩也很清楚,因为他们也曾经这么想过。
特别看到麟那一脸慎重的模样,两人的心中多少还是有些幸灾乐祸的情绪的。
几人先后止步于屋前,看着屋内灯火通明,周虚让二人止步,前去通报。
“先生,魏国公到了。”
周虚话落,一阵风起,由屋内而来,咣当一声,吹开了闭合的木门。
呼呼风声涌出,拂过大院,拍向几人,凌冽低鸣。
许轻舟饱含神秘的话音,也在此刻随之响起。
“请进。”
周虚很识趣的让出了路,魏国公怔了怔,掩藏在黑袍下的神色带着丝丝凝重,却还是迈出了步伐,向前走去。
麟寸步不离,紧随其后,行至周虚前,魏国公先走了过去,麟却是被周虚拦了下来。
麟目光一沉,质问:
“什么意思?”
周虚只是平静的看着他,未曾说出一字,但是意思却已经不言而喻了。
魏国公拧过身,眼神示意麟。
“你在这等我。”
麟虽然心中有怨,对周虚的无理感到愤怒,但是因为忌惮屋顶的少年,还有魏公的出言劝阻,也只能将这口气生生咽了下去。
“诺!”
临了不忘了凶恶的刮了一眼周虚,眼中的杀气,如那月亮一样圆满。
周虚却是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神色,眼中甚至还带着些挑衅。
今时不同往日,以前的他确实不是麟的对手,可是现在,他跟了忘忧先生,习了天品风剑诀,他有信心完败麟。
当然他也很渴望和眼前的麟打一架,以此检验自己的修炼成果。
所以,若是麟真的动手,他求之不得。
魏公行至门前,停顿了一下,然后摘下了黑色的帽子,露出了苍苍白发,随之深呼吸,平和情绪,踏入屋中。
“老朽苍月曹,见过忘忧先生,深夜叨扰,还望先生海涵.....”
随着里面的话音响起,木门再次虚掩。
周虚张平识趣的退出了小院中,唯独留下麟一人。
一直站在屋顶上的清衍却是说话了,只吐了一个字。
“退。”
其声如春日的绽雷,震耳欲聋,竟是能让一个金丹境的强者,心神俱颤。
暗暗咬牙,“该死。”
清衍下巴微扬,一副你不服气吗?那打一架啊?
麟很识趣,并没有动手,也没有坚持,选择转过身去,如周虚张平一样,退出了小院中。
里面毕竟是大人物在谈事情,他们作为下属的,回避自然在情理之中,只是那少年的态度,让他很不舒服罢了。
在这京都,何曾有人让他受过这样的气,可是他能如何,显然,自己根本不敢动手,只要动手,怕是就走不出这院子了.....
走出院外,麟依旧生着闷气,脸上写满了愤愤不平。
周虚调侃。
“不丢人,你在他手里,扛不住两剑。”
麟只是用余光瞥了对方一眼,未曾出言,但是那里面“看不起”三个字却是毫无遮掩。
周虚无所谓的耸肩,一副爱信不信的样子。
麟虽然表面依旧桀骜,可是他不傻,心里看得清楚。
他突然也明白了,魏公说的那句话,何为一半人谋,一半天意,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遇到这样的变数,魏公确实输的不冤。
他们败了,却不是败给了那小皇帝,而是败给了命运。
纵使不甘,也枉然。
“这样的阵容,就是那苍月的老祖真的出山了,怕是也无胜算吧。”
他在心中感慨,为魏公的败,而感到悲伤,却也释然。
“尽可不信这命,却终究跳不出这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