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落从前只是不服命运的不公,看不起念垚,打架也只是为了一个名头,可现在不一样了,次次想要她死。
是什么让她不顾弑神的罪名,也要取了她的命?她的命不值钱,只是……她若死了,瀿漪也就回不来了,可她不是喜欢瀿漪吗?
两百年前,喜欢瀿漪的女人都没有好下场,唯独这个琪落嚣张跋扈,念垚未曾对她真正动过手,是因为瀿漪同样不喜欢琪落,所以念垚觉得碰了她脏手。
并非玩笑话,如果换在两百年前,念垚还真的懒得碰她,可现在她想要念垚的命,先不论为何要,只要让念垚不爽,她必动手。
念垚又说:“先不管她,待复活瀿漪,我自会收拾她,只是这次归位我竟忘了正事,没找熠叔要法术钥,珏珠的也没拿到。”
埆虎紧张了不止一点:“为何非要打开这个匣子?瀿漪费劲心思封印它,说明这里面的东西是不能被看见的。”
念垚:“他望我好,却总用我不喜欢的方式,这次趁他不在,我非要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什么。”
很好,埆虎是一点儿没劝动她,还让她更加坚定了想法,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
……
午后,念垚不想窝在屋里,跨出门槛坐在石阶上发呆,埆虎依偎在她怀里,分开的这些天,他被堆积如山的政务困在王宫,早就累了。
轩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个孩子。
念垚一遍一遍摸着埆虎的毛,笑问:“这是谁家的?”
轩周把小孩放在念垚身边,说:“黄大叔家的,我去还食盒,这小孩闹着要黄大叔到他去玩儿,他忙得很,我就把小孩带过来了。”
小孩大概三四岁的样子,身上明显的婴儿肥,肉嘟嘟的,眼睛睁得溜圆。
念垚也忍不住去捏他的脸,逗他玩:“你想玩什么?”
小孩见着漂亮姐姐都变得呆愣了,小嘴巴微微张开就是说不出话,转眼又看见念垚怀里的猫,便伸出小手去逗猫,埆虎表示有被冒犯到。
轩周从屋檐下的角落里挑了一根做柴烧的干木头,拔出自己的剑来,削木头。
念垚见了,被他吓到:“你用你的剑削木头?!”
轩周知道她珍视薇香,见怪不怪地回答:“我这剑不比薇香,物尽其用就行。”
他手上的动作熟练,很快就削出一把小木剑来。
“小孩,这个给你,跟哥哥一起练剑。”轩周把木剑递到小孩面前,他欢喜地接过。
轩周本是想把时间都花在修习法术上的,但是现在念垚受伤,不能用法术,他便练练剑术。
清河密文已经被他解开了前三句,统共十句,越到后面会越难。
前两句的剑法,一个是他在清流派时正在学的,另一个是他将要学的,而这第三套他只见柳师姐练过。
他能想象到,后面的七套,他几乎是没有见过的,这就是清流派的家底了。
“哥哥会不会飞?”小孩天真地问轩周。
这就巧了,他还真会。
“会啊,哥哥带你飞。”轩周御剑升空,悬浮在小孩面前,把他抱起来,带着他飞到屋顶上。
念垚怕轩周失手把小孩弄伤了,扯着嗓子喊:“你稳着点,可别把他摔了。”
“放心吧。”
念垚不由地紧张,起身回屋一趟又回来。
小孩倒是兴奋极了,在轩周怀里手舞足蹈,嘴里还喊着:“唔——我会飞噜!”
哪知轩周就是个半吊子,小孩动作幅度太大,他根本稳不住,整个身子斜着倒下去,小孩竟还从他手里滑落。
“倏——”
空气撕裂的声音从轩周耳边滑过,绸缎裙角飞扬到他脸上。
念垚踩着薇香一把接住小孩,随后又抽出右手抓住轩周的手腕,让他轻轻落地。
小孩趴在念垚左肩上,丝毫不怕,体验了一次空中滑翔后更兴奋了,但是他压在了念垚的伤口上。
她疼得咬紧牙,坚持把小孩安安稳稳地放在地上才变换脸色。
轩周见她抱着左肩,身子弯下去,赶忙过去扶她:“伤口裂开了?”
念垚摇头,扶着轩周坐到石阶上:“压到了,缓缓就好。”
轩周此时已经在心里杀了自己千回了。
他道歉,但是念垚只是微微地点头,没有怪他的意思,思虑良久后他问:“你不责怪我吗?”
念垚看向他,认真道:“我当年做这事的时候,瀿漪也没有怪我。”
所以她同样没有资格因为这事责怪别人。
伤口实在疼,她连一个温和的笑都给不出,脸色刷白。
埆虎心疼,他也付出行动,轻轻地趴在念垚左肩,看似是压在伤口上,实则是疗伤,他本不该这么做。
任何仙、兽、鬼、神都不得用仙术干涉人族的命格,除非你是他的仙兽,但念垚现在是凡人,而埆虎只是念垚作为土之神时的仙灵,同样不能为她改变什么。
念垚感知到了,轻抚埆虎的头,示意他停下。
乱改命格,可是会被天罚的。
仙术还没产生作用,埆虎迫于主人的命令不得不停下。
被他们忽视的小孩默默地关注着这一切,他的脑袋瓜子聪明得很,发现念垚不舒服,小步跑到石阶上,蹲在念垚身边看她:“姐姐疼?”
她一低头就对上那双葡萄眼,天真的气息扑面而来,她苦苦的脸色也被压了下去,轻笑:“对啊,姐姐好疼,你给姐姐舞剑,就不疼了。”
小孩不知道舞剑是什么意思,挠挠后脑勺,看向轩周:“哥哥教我。”
轩周也被逗笑,看了念垚一眼,就抱着小孩退到安全距离。
前三套剑法,一招一式,轩周都已经非常熟练,舞起剑来行云流水,就如清河水一般流畅清澈。
小孩有模有样地学着,时不时看看念垚,看她还疼不疼。
念垚觉得此时此刻很不真实,她始终记着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按她原来的想法,她不用管这山上的妖,让埆虎去取来神识他们就可以离开了,肩上的伤虽然严重,但阻止不了她,疼归疼,她从来不是一个软弱的人。
现在她停下来了,享受春风暖阳,甚至对着一个小孩撒娇,是因为她更疼惜轩周这一生,这一年是他的余生,她不想给他留下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