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无羡来了,温情终于看到了希望。
温情知道魏无羡的经历,自然知道魏无羡亦可轻松出入这夷陵乱葬岗,且知道魏无羡定然会竭尽全力。
毕竟魏无羡同温茹的关系,可不是兄弟朋友一类的关系能比拟的。
温情完全可以肯定,以魏无羡的脾性,为了温茹,他甚至可以放弃自己的生命也未曾可知。
魏无羡出现后,同在场的众人简单的打了一个招呼后,便是直奔温情而去。
“魏公子!!”
温情向前一步,朝魏无羡点了点头。
“抱歉我来晚了!”
魏无羡很是歉意道。
“阿···”
着急间,魏无羡险些喊错了名字,也是连忙改口。
“温兄他已经去了多长时间?”
“去之前可有什么特别的交代?”
这厢魏无羡也是直奔重点。
“宗主他已入乱葬岗半日有余。”
“走时只说她不出两个时辰便会回来。”
“可直到现在,却依旧未见归来。”
温情也是简洁明了,一口气便将重点道明了。
听此,魏无羡的眉头也是一下子拧了起来。
“温兄向来守时,若非意外,必然不可能失约。”
这时魏无羡又看向了温情。
“温情你先莫要着急,我这便是进乱葬岗探探。”
“温兄修为高深,相信她定然是平安的!”
魏无羡安抚道。
这般说完后,便见魏无羡当真绕过温情,竟真的且毫不犹豫的直接朝乱葬岗入口的方向去了。
诸修士见状,不由一阵的目瞪口呆。
魏无羡竟如此鲁莽。
见状,众修士的第一反应,也只以为魏无羡是一心救人,却并不知晓这乱葬岗的危险罢了。
江澄自后面跟了上来,还没来得急喘口气,便是听见魏无羡竟然要直接入乱葬岗这话。
当下一惊,一步冲出,连忙伸手将魏无羡拉住。
“魏无羡你要做什么去!”
江澄厉呵。
“当然是要进去了,这不是很明显吗?”
魏无羡回答说。
听此,江澄直接炸了。
“你疯了!”
“你这是在找死知不知道!”
“谁不知道这数百年来,凡进入乱葬岗的皆有进无出。”
“我是宗主,绝不允许你如此胡来!”
江澄怒道。
魏无羡同温程间的关系极好,温程有难,魏无羡必然会挺身而出。
若只是这般的话,江澄必然不会说什么。
只是,这里可是那个夷陵乱葬岗啊!
那个进去后可能就没法活着出来的乱葬岗啊!
江澄怎可能任由魏无羡进去送死。
如此这般,江澄也只能用身份压制一下魏无羡。
属实是在命令魏无羡了。
这般听下来后,魏无羡倒是停下了挣扎。
这时魏无羡回头看向江澄,眼神中多了许多的情绪。
如此模样,一时之间,江澄竟有些看不懂魏无羡了。
沉默不过片刻。
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魏无羡突然笑了。
“事实上,我曾经在这里住过整整三个月的时间呢江澄。”
将这秘密坦诚,自然是为了让江澄放手。
只是这时的魏无羡却也不觉感慨。
这个秘密,魏无羡本以为不会有说出的那一天的。
魏无羡是实在没想到,自己会有这般坦诚道出这秘密的一天。
可到底没有办法。
毕竟江澄若不放手,魏无羡就不能入乱葬岗。
不能入乱葬岗,魏无羡又如何去找温茹。
“且···我就是在这里修得的诡道。”
“没有什么地方比这里更合适现在的我。”
“又怎么会有危险呢!”
魏无羡接着道。
反正已经坦明了一些,魏无羡也不介意再多说一点。
而听到这些信息后,江澄也是彻底的呆愣住了。
一个失神间,便是被魏无羡挣脱。
再回神之际,魏无羡已经离去甚远的距离。
此时此刻的江澄,当真有许多的问题想要问,想要说。
可江澄到底没能迈开那一步。
方才魏无羡那话,着实给予了江澄巨大的信息。
一直积压于内心深处的那些问题,此时此刻也有了答案。
时间回溯,回到‘伐温之征’那时。
魏无羡绝不是轻易违约的人。
那时二人明明约定了相见的时间地点,可时间到了,魏无羡却并没有出现。
直到三个月后的夷陵监察中,二人才再重逢。
可再度重逢的魏无羡,却已然性情大变,并改修了诡道。
也就是从那之后,魏无羡总是心事重重,同他们之间好似有了一道无形的隔板阻挡了起来一般。
他们无法近距离触及魏无羡的内心,而魏无羡亦有意同他们保持距离。
改变魏无羡的,必然是那空白的三个月。
可那三个月的经历,魏无羡却只字不提。
甚至那三个月于魏无羡而言,仿若一道逆鳞一般。
每每提及,必将引起一阵的不快。
如此这般,后来的他们也不再提了。
可现在,江澄终于知道魏无羡为何不愿提及那三个月的经历了。
同时,江澄亦想起了一些事情。
当初江澄同蓝忘机一同杀入温氏的某个监察寮时,驻守在那监察寮的温氏人曾说过这样一番话。
‘魏无羡被温晁打的半死,后扔入了乱葬岗中。’
因为之后魏无羡的平安归来,江澄便将这话完全抛之脑后。
加之魏无羡自己也是各种的囫囵。
如此这般,江澄更是想不起这档子事儿了。
却没想到,一切都是真的。
魏无羡当真被温晁打了半死后又被温晁丢入了乱葬岗。
所以,那时的魏无羡到底如何挣扎着活下来的。
甚至还在里面待了三月之长的时间。
思及此,江澄也是思绪复杂,心情亦是乱七八糟了起来。
惊讶、埋怨、深思、心痛、震撼、疑惑····
无数的表情变幻莫测的交杂在了一起。
江澄彻底沉默了。
江澄恨,恨自己为何没能尽早发觉魏无羡经历的那些痛苦。
但江澄也怨魏无羡,怨魏无羡为什么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提。
为什么将所有的事情都藏在心中,不和他们说道半分。
他真当他是真无私?真伟大?做好事不留名?什么事情都要独自往下揽的英雄吗?
那他们又是什么?
他们不是一家人吗?
他们不是兄弟吗?
所以为什么?
为什么什么也不告诉他们?
越想,江澄便越是气愤。
双拳紧攥,刺入掌心。
可仔细想想,江澄却又发觉,自己似乎并没有资格怨。
魏无羡那般高傲的人,这般的遭遇经历又怎会轻易说出口。
若换作他江澄,恐怕亦会如此。
想通这关节,江澄也是深深吐了一口气。
像是劳累过度了一般,这时的江澄,当真是颓然,有种特别无力的感觉。
作为被魏无羡认定的,少数可称为朋友的人,蓝忘机此刻的心情怕是比江澄亦没好到哪里去。
“兄长,我有时候真觉得,玄界对魏公子的偏见着实太深了些!”
蓝忘机沉声道。
“哦?”
对这个平素沉默寡言、冷若冰霜的弟弟竟能说出这般的话来,蓝曦臣也是颇为意外。
“忘机可是知道些什么?”
毕竟方才江澄的神情众人都看在眼里的。
加之魏无羡口中所说的,若说其中没有什么故事的话,显然说不通的。
蓝忘机看向蓝曦臣,张了张嘴,最终却又沉默不语了起来。
蓝忘机本不是多言之人,加之魏无羡这件事情颇为复杂,一时之间竟然不晓得该从何处说起。
见蓝忘机如此,蓝曦臣倒也不打算强迫。
况且,聪明如蓝曦臣,自是从方才魏无羡所说的话中,以及江澄的反应中猜出了一些事情。
先不提那时的魏无羡怎会出现在乱葬岗。
只是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魏无羡修诡道,似乎是无奈之举。
那乱葬岗是怎样的险地,他们很清楚。
魏无羡修行诡道,多半是为了活下去。
可关于此事,魏无羡却是只字未提。
面对这玄界颇多的质疑时,亦从未提起过分毫。
眼下来看,甚至江氏一族也不晓得。
否则,江澄也不会是那个反应了。
这时,聂明玦上前一步,忽而感慨。
“这魏公子当真令人佩服,隐而不发,实乃真男人,真风骨。”
聂明诀着实对魏无羡做出了极高的评价。
一直以来聂明诀都觉得魏无羡这人不错。
只是玄界之人对他的误会太深。
如今又知道了这些,却实更令他钦佩了。
“嗯!”
蓝曦臣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
“‘烈火出真金,逆境出英雄!’,即便遭遇了那般多的坎坷,如今却依旧保存‘初心’,确实不易!”
“虽有时候做事是偏激了一些,但····哎!~~”
蓝曦臣叹气。
仔细回忆,每每魏无羡发火弄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均是有人故意挑衅的结果。
而他们却因为立场等诸多原因不能帮着调节一二,着实感觉挺亏欠魏无羡的。
就听聂明玦道。
“是我们先入为主了些,没能认真考虑过魏公子的处境和想法!”
“现在想来,只要一心向善,没有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修什么道又有何干。”
“只因为修行了诡道便认定那人为邪魔歪道,这才是真肤浅啊!”
聂明诀感慨一声。
“大哥所言极是!”
蓝曦臣拱了拱手道。
“大哥,二哥!”
这时金光瑶开口了,他极为恭敬的朝两人拱了拱手。
“有魏公子相助,定然能将温宗主平安带回。”
“事到如今,这乱葬岗异变带来的影响,我们需得尽快想些对策才好啊!”
金光瑶道。
在众人各般唏嘘魏无羡的遭遇中,金光瑶是第一个冷静下来的人,并着重点出现在最应该做的事情。
金光瑶的这份冷静,着实令人敬佩。
也确实换来了众人不住的赞赏。
“阿瑶所言极是,我们这么多修士聚集在这里,若是什么忙都帮不了的话,着实不应该。”
“多谢阿瑶提醒了!!”
蓝曦臣同金光瑶温和一笑。
金光瑶亦勾了勾嘴角,绽出了一抹明显的微笑来。
只是转而面对聂明诀的时候,金光瑶却仿若一个恪尽职守的小斯一般,敬畏又害怕。
只是至始至终,聂明诀却是并无同金光瑶说半点的话。
或者说,他从始至终几乎都不曾正眼看金光瑶一眼。
若非有蓝曦臣在中间调谐。
这三人的相处,怕是要尴尬死了。
虽没有理会金光瑶,不过金光瑶所说聂明诀却不得不重视。
随即,便是同蓝曦臣一起,与在场的玄门宗主修士们开始商量对策了。
至于金光瑶,则面带淡淡的笑容,静静的跟随其后。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金光瑶最后那回首间的变化。
望向乱葬岗方向的金光瑶,脸上却是布上了一层阴寒的阴霾,嘴角更是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冰冷笑容。
‘布局了这么长的时间,这次即便再有通天的力量也绝对逃不出了吧!’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