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阳师祖不见踪影,只给叶昭瑜留下一道传音:
“我在此界虚空入口等你。”
叶昭瑜苦笑,忆及第一次见面师祖说她历练太少,看来是有意将她带到此处历练一番。
只听师祖口气,这里并非灵域,而是与太和界类似的小界,不知按照世界规模,是小千,中千还是大千。
规模越大,虚空入口更多,找得也就容易些。
叶昭瑜环顾四周,街面由青石板铺成,两边是高大宽阔的店面,行人熙熙攘攘,车马往来。
目之所至,皆是凡人。
要找虚空入口,自然要问此界修士。
然不知此界道法发展状况,又如何寻得。
在原地停留过久,加上容貌出挑,叶昭瑜引得路人频频注目。
她迈开步子走了起来,匿狐法衣悄悄地改变些许面部特征。
黑了点,增些肉,眼睛显得小许多......
叶昭瑜飞快地迈着大步,一张光彩照人的脸顷刻之间变得灰扑普通。
她拐进街口的一家茶楼。
说书先生从始皇帝建功立业讲到当今圣上功盖千秋,还讲天南地北的美食风俗,志趣轶闻。
直到天黑,叶昭瑜也没听到和修界扯上关系的事。
看来此地道法不盛,类似太和界南陆的景朝。叶昭瑜心道。
只不知是一地如此还是一界都如此。
正想着,台上说书先生抿了口茶,开始今日完结词:
“最后照例讲讲咱们云溪镇的几件新鲜事。”
“头个便数郑大官人家中后宅,好好的姨娘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竟生出只狸猫。”
茶楼顿时一片嘘声,众人神色兴奋许多,交头接耳。
“此事竟是真的?先前街头听见我还当是妇人口舌胡吣。”
“真的不能再真。你知道,我邻居家老太太的妹妹的侄女的小子就在郑府听差遣,亲眼目睹处理的狸猫,活埋了!”
“不错。我姨妈家的姑姐的夫家大表姐在产房里做的接生婆,也说是真事。听说刚生出来,见是狸猫,花姨娘翻眼就昏了过去。”
“诶呦!那你姨妈家的姑姐的夫家大表姐可是亲自接生?”
“这倒不是,她是来回换热水的。不过产房就那么大,狸猫一抱出来,不都能看见了?”
“那倒也是。”
“害。也真是奇了。你说人咋还能生出狸猫呢?自古只听说狸猫换太子,没听说过咱平头百姓家也生出狸猫的呀。”
“你看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狸猫换太子,那人生的还是人。现在郑府小妾生的还是人吗?”
“是极是极,还是杜兄严谨。”
“要说郑大官人也是可怜,连生了十三个闺女,一个儿子没得。听说那狸猫,可是只公的。”
“诶呦,那就处理啦。”
“没呢。昨天仁心医馆还见郑府来人,专门问狸猫怎么养。”
“欸,那刚才怎么有人——”说话那人往左边一看,之前信誓旦旦说活埋的人已经一溜烟跑了。
惊堂木一拍,茶楼内安静下来。
说书先生紧咳一声,接着道:“狸猫出生,郑府姨娘直接昏过去。郑大官人倒有闲心,还与那狸猫滴血认亲。诸位听客,你道是奇不奇?
听说现在不仅视作亲子,还找了凌云道观的云霄道长来瞧,只期望将狸猫变成真人哩。”
底下一片唏嘘。
坐在二楼的叶昭瑜听到关键词。
道观?
天色晦暗,茶楼听众散去。
说书先生将赏钱系进袋里,装入怀中,背起书箱,转过身来唬了一跳。
楼柱上隐隐绰绰斜靠着一白衣人。
光线昏暗,面容看不真切。
白衣人无所动作,说书先生却不由自主出了一身冷汗。
这里是茶楼后台,进来要过两道门帘,他耳朵向来敏锐,有人进来该有所察觉才是。
此人无声无息,说书先生摸不准对方套路,试探道:“您有什么事吗?”
白衣人走上前,露出一张普通至极的脸庞,道:“你知道凌云道观怎么走?”
问路的。
说书先生心放下一半,又因地点皱起眉,斟酌着为难道:“凌云道观里的道长只达官显贵人家才请得,小老儿倒不清楚。”
“听你先前所言,郑府知道?”
“自然。咱这云溪镇上,恐怕也就郑大官人能请来道长。”说书先生慨叹。
说着,他一抬眼,先前那白衣人已不见踪迹,门帘未响未动,仿佛一场错觉。
“怪事。”他揉揉眼,咕哝着高兴起来,明日说书又多一件奇闻。
夜晚,郑府,书房。
郑大官人唉声叹气地吹吹笔墨未干的信封,时不时看向不远处的摇椅。
里面酣睡着一只棕色的狸猫。
一个花眼,白衣人站在摇椅旁。
郑大官人受惊,“霍”地站起来,厉声道:“你是何人?”
说着,他扭动着肥胖的身体跑到摇椅旁,护儿心切,警惕地望着来人。
叶昭瑜瞧了眼那狸猫,又看了看郑大官人,一时难言地微扯嘴角道:“只想问个地方。”
“凌云道观怎么走?”
“凌云道观,”郑大官人微愣,打量了眼前这人片刻,眼珠微转,道:“你问凌云道观作何?”
“有事。”
“哼。人生在世,谁能无事?个个都要寻凌云道观,观里的道长还如何修行?”郑大官人打定主意要让对方吐出实话。
“再说,凌云道观隐在深山老林,若是没有观里发的拜帖,光林中迷障就能让你倒地不起。”
叶昭瑜听得眼神微亮,看来那道观里必有人修行。
“你将大概方向告知我。”
“我为何要告诉你?”郑大官人倨傲地扬起眉毛。
叶昭瑜指了指狸猫:“我可为你解决这桩烦忧事。”
郑大官人一愣,紧接着目光热切地看着叶昭瑜:“你,您莫非也是修行之人?”
见她不否认,再想起这人凭空出现在书房的手段。
郑大官人“哐当”一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仙姑,仙姑您可一定要帮帮我。”
“呜呜呜——,您不知道,我都快五十了,有十三个闺女,就生出这么一个公的,还长这副模样,我怎么有脸去见祖宗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