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小胳膊拧不过大腿
钱秀文父母还在养殖场没走,看到小苇回转,满是怀疑地问碧玉家是不是在海城。
小苇估计两家见面时有人说漏了嘴,只好含糊地答:“下放农村了。”
钱秀文自然不甘:“你们肯定有事瞒着我。”
小苇没心情解释:“每个人都有秘密,有啥好奇怪的。”
更让小苇闹心的是,上面又分配了二十几个人过来,场长很为难,分了一半人给农业组安排。
小苇只好建议再成立一个组,让钱秀文做组长,负责维持那一二百亩的农作物生产。
下乡抽查产量承包情况的事正式启动,小苇本不想参与去充当替罪羊,可架不住桂秀软磨硬泡,只得陪同前往。
虽说大食堂已经次第解散,可就算用各种粗粮调节,依然只能吃个半饱,民众依然怨气满满,下乡的危险性不容小觑。
这次同样搞形式主义模式,到地方先拉拢同学的家人,了解情况,然后再决定抽查的具体地方,让乡镇干部有所准备。
后来有很多大聪明总是抨击形式主义,认为是上级对下级忠诚度的测试,也是下级对上级服从度的表演。他们不会了解其中的无奈和必要性。可以说大部分情况下,下底层调查都是最危险的工作,一不留神就会死无葬身之地。
为了避开和海涛撞面,这次先从最东边的海城查起,五天后进入县城,刚和绿珠的父亲见面,市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让桂秀他们立即连夜赶回市里。
第二天上午,国字脸和两个首脑带警卫到了养殖场,盘问小苇和桂秀关于西县借粮的事,说有人已经举报到省里,被上面勒令尽快解决。
小苇所担心的事,这么快就有了回音,又气又怒:“你们想怎么解决?”
一个瘦长脸的领导级别看似比国字脸还高,闻言更怒:“你私存那么多粮食,本身就不合规矩,收利息更是违法行为。逼死人命,引发民众斗殴,更是重罪。”
小苇笑道:“那就没啥好说的了,有种就抓我去坐牢呗。”
瘦长脸哪受得了这种藐视:“真以为我们不敢动你么?”
小苇点点头:“对呀。有种你动我试试。我还就赌你没这个种。”
国字脸忙圆场:“收利息是村主任的私自决定,和小苇无关。那种时期,粮价几十倍,小苇都没卖过,借一还一,而且是三年期限,本身就是做好事,并不算违规。这种借,完全算得上捐赠。应该受到肯定和嘉奖才对。小季也没有逼他们立即还,是借粮的想耍赖不给,完全是敲诈勒索行为,抓他们合理合法。”
瘦长脸依旧不服:“本就不该拥有那么多粮食,现在弄出那么大的乱子,就该问罪。”
小苇大笑:“有种就问罪呗。废话真多。”
“你什么态度?”
小苇站起来:“我就这态度。你咬我呀。”
边说边回房间,使劲将门关得山响。
瘦长脸气得暴跳如雷,当即喝令带来的警卫砸门抓人。
桂秀挡在门口:“谁敢动手试试。”
国字脸忙拦到面前:“都别冲动,等我们回去开会研究了再说。”
瘦长脸怒问:“她要是畏罪潜逃,你负责?”
国字脸正式道:“我可以负全责。要不是小季那些粮,那边会饿死很多人。”
“饿死多少人都没关系,关键不能在政治上犯错误。你明白吗?”
“人都死光了,还怎么搞政治,治理谁?”
“那也是政策法规的事,我们必须执行。”
国字脸很是愤怒:“谁也没权利草菅人命。她可是省军区重点保护的对象,我们可不能意气用事。”
“你敢无视上面的政策,就不怕被撤职查办吗?”
国字脸不屑:“自古就没有救人获罪的道理,如果这样,这干部不做也罢。”
瘦长脸恨声说:“这可是你说的。等着接受处分吧。”
等几个人怨气满满地离开,桂秀气得六神无主:“这特么算哪门子事儿,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苇却看得很开:“我们的千古特色就是不需要精英,只需要听话的奴才。只要能维护统治,人命,法律,道德,道理,都是个屁。”
桂秀感叹:“你说的这些,以前我不信,现在由不得不信。”
被强行隔离的钱秀文进屋,问了经过,苦笑说:“主要是,小苇救人功劳太大,让上面的领导心里不平衡。本该官方的丰功伟绩,怎么能让小丫头给抢了,不收拾你收拾谁。”
义杰叹道:“看样子,小苇不仅无功,钱财都要被抢了。”
桂秀说:“名利小苇不在乎,因此被问罪才特么气人。”
小苇一挥手:“小胳膊拧不过大腿。这事你们别管,也管不了,该干嘛干嘛去。”
三天后,上面正式下达了处理意见,说小苇私自存粮食,属于严重违规行为。所存粮食属于集体所有,当年借出去属于集体无偿调配,所有借条全部作废,不需要偿还。
小苇费尽心机救了那么多人,终究只是给官方做了嫁衣。
不用说,老家那一片又开始跪谢政府的英明决断了。
小苇再次成了人人唾弃的笑话。
桂秀也因这事心灰意冷,拒绝再下乡调查,甚至都不去农业部上班,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农场里和小苇厮混,或是一起去东篱小院帮忙搞养殖。
然后,很自然的,在某一个晚上,一百多个兵闯进了农场,砸开了房门。
小苇惊醒过来,已被七手八脚抓住,一阵摸索搜寻。
“让我穿好衣服,行不?”
“少废话,抓走。”
不由分说先拷上,用被子胡乱裹住,抱车里。
等组里其他人冲出来,警车已经启动。
百十个兵将所有人控制住,开始搜查训问。
这一番折腾,小苇尽心养好的身子又一次受折。加上倒春寒,只好裹紧被子蜷缩在禁闭室长凳上瑟瑟发抖。
仔细打量着屋里的一切,寻找弄死自己的法子,除了失望,就剩无奈。
本想向时不时巡逻路过的警察求助,哪怕加一床被子也好,却最终都没开口。
胡思乱想着,小苇手脚开始麻木,可惜这温度根本冻不死,得继续寻找其他可行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