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的话固然是承认了焱妃未来注定要背叛阴阳家的事实。
甚至也承认了东皇太一让她来监视焱妃的事实。
但其话语之中的疑问，也是极为致命的。
焱妃虽是要背叛阴阳家，但为何选择朱厚照！
这亦是一个问题。
.....
朱厚照听到月神的话语，神色依旧平静至极。
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焱妃。
说实话。
今日这一切其实也只是朱厚照临时起意的结果，他在发现月神的出现便让老天师出手将殿外之人抓进来，而在察觉到焱妃的动摇后，便顺势摊牌想要尝试收服焱妃。
至于说结果如何？
朱厚照不在乎。
他的所做所为，不过是随心所欲而已。
朱厚照因为缺少足够的人手因而便打算收服焱妃。
顺势将阴阳家乃至罗网、流沙尽皆收在麾下。
若是成功自是能够获得不错的收获。
若是失败又能如何？
焱妃、月神终究还是会沦为阶下囚，甚至伴随着日积月累。
她们终究会屈服于朱厚照。
唯一的区别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
月神亦是从中看出了这些，因而才试图动摇焱妃的选择。
她不希望焱妃现在就立刻背叛阴阳家。
也想要试探一下朱厚照到底还有什么底蕴。
然而在面对朱厚照那平静的眼眸，月神也知晓了朱厚照的想法。
陛下不在乎！
月神轻叹一声：“看来今夜，阴阳家的两大护法都难逃陛下之手。”
就在这时。
焱妃却是微微摇头：“月神你错了。”
月神一怔，她侧头看向焱妃。
“若是我要背叛阴阳家，那么必然会选择陛下。”
焱妃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神情极为复杂，语气亦是带着一丝玄妙的意味：“世人皆道，世事难料，也唯有我们阴阳家可以从不断变化的轨迹之中找到一丝踪迹。”
“人皆有命！冥冥之中亦有定数！”
“何为定数？”
“便是命数！”
“若我命数之中未来必要背叛阴阳家，那么唯一能选择的便是陛下！”
“只因在占星律之下，陛下未来注定要成为九州共主！”
“这亦是东皇阁下要我不惜一切代价查清陛下的原因！”
“东皇阁下亦是看清了命数，他想要提前布局。”
“以我的身体，以我的一切为棋！”
朱厚照听到这话脑海之中却是骤然闪过一句话。
待朕入关之后，自有大儒为朕辫经！
焱妃这番话就有点这意思了。
朱厚照只是懒得去费劲心神收服焱妃，因而选择干脆利落的摊牌方式。
结果在焱妃看来一切却是天命注定？
这是何其可笑。
然而这亦是阴阳家这些人的思维，她们相信命运，也相信自己。
在焱妃看来，此前推演异象所感受到的天帝气息，就是一次征兆。
而今日这种种。
亦是命运的抉择。
既是如此。
焱妃自当顺从自己的内心，她会说服自己，日后全身心臣服于朱厚照。
甚至是将心神一切尽皆心甘情愿的交给朱厚照。
只因——这是命数！
月神听得焱妃这番话，心神也略微动摇起来。
轻纱之下的眼眸凝视着朱厚照似是将他彻底看透：“注定未来的九州共主？”
“这就是东皇阁下哪怕看到焱妃背叛的未来，也不惜推动这一切的原因？”
心神摇曳之时。
月神下意识的利用自己的占星能力开始预测朱厚照。
她周身骤然散发出玄妙至极的气息。
这也让老天师微微挑眉，只是他并未有所动作。
而是若有所思的感受着月神那显露在外的气息。
朱厚照亦是没有阻止，他反而是饶有兴趣的看着月神。
他很好奇。
阴阳家预知能力最为出色的月神能够看到什么。
....
月神所施展的预知之法，固然也是利用诸天星辰进行占星之术。
但却不同于焱妃的占星律。
她所预知的方式，既是有与生俱来的天赋。
亦是认真钻研过道家的望气术。
阴阳家脱胎于道家，占星律这般术法本就有道家的影响。
而在月神多年的钻研之下，她甚至创造出独属于自己的占星望气之术。
此术法可观地理阴阳，测吉凶福祸，亦可断人命数，甚至可窥视未来。
占星！
望气！
刹那间。
月神便看见了她毕生难以忘怀的一幕。
在那轻纱笼罩的眼眸之中，她已将一切有形之物尽皆剥夺出去。
呈现在月神面前的是无比繁杂的气机，那就是天地变化运转交织之间的表层。
而在那气机之中。
月神亦是看见了一条浩荡至极的璀璨紫气长河，那紫气深邃内敛却又充斥着一种煊赫堂皇的气息。
而在其之上亦有一尊大帝俯瞰众人，帝眸冰冷而浩瀚，气息亦是强横无比，好似占据整个气运长河！
仅仅只是一眼。
就已让月神双眸之中瞬间流淌出鲜血。
眼前的画面亦是瞬间变得一片模糊。
只是在退出占星望气的刹那间。
她隐约看见了那仙帝的面孔，赫然是——朱厚照！！！
....
噗！
一口鲜血自月神口中喷出，她脸色瞬间变得煞白无比，双眸亦是流淌出两行血泪。
这般画面让朱厚照一怔。
焱妃却是似是早有预料，她语气淡漠的说道：“自从四十年前天地异变之后，天地气机已是混乱不堪。”
“哪怕你与生俱来就有预知能力，可要强行推演陛下之未来。”
“也是不自量力。”
“但想来你也应当看见了那未来的一角？”
“陛下终成九州共主，我亦终将背离阴阳家。”
焱妃现在的情绪平稳的可怕，这并非是简单的相信命数。
而在经历这一连串的变故之后。
她发现自己的内心的确是早已厌恶了阴阳家的一切。
那冷漠而冰冷的阴阳家。
那高高在上将世人尽皆视为蝼蚁的东皇太一。
甚至是往日那个冷艳而狠辣的自己。
这都并非是焱妃想要的。
她之所以因为对东皇太一产生怨愤。
也是因为自己的内心并非甘愿受人摆布。
焱妃如今已是彻底醒悟过来，也知晓自己未来应当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