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钱大学开学以后,张凤霞连着一个多月都没瞅见她。
她张姨这左忍右忍也是实在忍不住了,就去找王忠汉问。
怎想王忠汉一听见“于”这姓儿,都不等张凤霞说后头的话撩腿就跑,吱哇地嚷嚷:“张... ...张姨,我要拉屎,忍不住了。”
张凤霞搁原地愣了会儿,哦了一声,喊:“那你快点儿拉!”
结果,王忠汉这一泡屎就直接拉了一整天。
张凤霞围着民宿里里外外、前院儿后院儿都找不见他影子,终于顿悟。
她气得脑门都冒火星子,推开休息室的门就骂:“忠汉这小瘪犊子,可真能把人气死!”
“去去去,爱咋地咋地吧。我都这么个岁数儿了,才不跟他们小年轻儿操那份心呢!”
姚海棠正瞅李瑛刚送来的账本儿,手下还扒拉算盘珠子呢。
张凤霞一瞧这,急忙捂嘴道歉,“坏了坏了,我这忘了你正盘账呢... ...”
话没说完她就作势要转身。
姚海棠乐着叫她,“不碍的张姨,我这才起个头儿,您先坐下喝口茶。”
“咱俩唠会儿的。”
“我刚还寻思有点儿犯困,不然就等明天再盘得了呢。”
听她这么说,张凤霞也顾不上客气了。
她只觉得自己窝火儿窝得厉害,再不发泄出来真得爆炸。
于是几步走到榻前一坐,没等烧水呢就直接仰头灌下几口凉白开,嘴一抹,拧眉瞪眼道:“姚老板,王忠汉跟小钱丫头的事儿你知道吧?”
“小钱没开学之前,我还特地给忠汉做工作,想着我这当长辈儿的多少给推一把。”
“忠汉是个好娃,小钱也是个好娃。”
“我支持他们,我也瞧得出来他们是真个儿稀罕对方。”
“嗯嗯嗯。”姚海棠合上账本,专注认真地托着下巴颏聆听。
张凤霞顿了顿,
接连叹了好几声气才满脸写着恨铁不成钢继续道:“可、可... ...”
“可王忠汉那小瘪犊子他是真不中用啊!哎!”
给他张姨愁得、气得啊,啪啪拍大腿。
她摊手道:“得,这下儿好嘞。人小钱说好了走读,这都多长时间没回来了?”
“我看呐,肯定是王忠汉一直没行动,人小钱也犹豫了、也想往回撤喽!”
姚海棠还是迟迟没说话,接着点头嗯嗯。
张凤霞更郁闷了,“诶呦,姚老板,您咋啥时候都挂个笑模样儿啊,你,你瞅着就一点儿都不急?”
“你... ...你一点儿都不堵心?”
“您这话说的,把我说的跟置身事外没心没肺似的。”
姚海棠咧嘴摆手儿,摸摸肚子,“那不能!”
“小钱忠汉那就跟我亲弟弟妹妹一样,我咋能不为他们的事儿上心啊?”
“但张姨啊,我不得不说... ...您还是不够了解忠汉和咱小钱呐。”
姚海棠冲门外努努嘴,小声道:“您就瞧王忠汉天天打了鸡血那德行,像是啥事儿也没干的么?”
“他要真是放弃了,也不努力了,肯定得都写脸上。”
“就得跟那霜打的茄子似的。”
“... ...嘶。”张凤霞闻此也不忍倒吸口气,寻思寻思。
然后脑瓜一闪,“诶!你还真别说... ...”
“过年那会儿他不就是么,总觉得等开春儿小钱就得走嘞。他又不舍得,又觉得自己配不上人家的... ...”
“对啊。”姚海棠挤眉弄眼,透着坏水儿似的,“所以啊,依我看咱忠汉倒像是想开了才这样儿呢。”
“... ...那也不对啊!”张凤霞反驳,“那他想开了咋不跟我说?为啥我一问就跑?”
姚海棠唔了一声,转了转手里的笔杆子眯起浓艳双眸。
“我估摸着您是总想催着他俩有个结果,是搞了啊还是没搞啊。”
“忠汉他自己反而不急着跟小钱确定关系。”
“他知道小钱以后的目标和规划,怕现在搞上对象了会分散她精力,所以大概是打定主意要耐心等她毕业了。”
“至于别的... ...”姚海棠招招手儿。
张凤霞不自觉地就咽咽唾沫附耳过去。
“他光想着躲您,也没注意着别人儿。”
“我家迟铁说了,小钱刚去学校没几天儿他就偷偷往县城跑了好几趟。”
“???他... ...那他找小钱去嘞?”
张凤霞急问。
姚海棠耸肩,“我是不觉得还有啥别的可能。”
事实证明,姚老板那颗七窍玲珑心从来就没算错过。
当天夜里,王忠汉就鬼鬼祟祟地雇车特地绕山路,奔着县城去了。
他上车的时候还带着个大包袱,拉他那大爷还问:“小同志啊,你这是去县城瞅亲戚嗷?带着礼去?这老大个包袱呢。”
王忠汉一愣,随口回:“啊。是。”
说完,不小心动了动脚。
包袱里裹着的铝饭盒哐啷一声响,倒是把他自己吓了一个激灵!
“啥,啥动静儿?”天都黑了,大爷也吓一跳。
王忠汉立时道:“没有没有,我这... ...这里头有铝饭盒儿。”
“啊??”大爷不解,“这,这还自带饭菜啊?”
“咱这么近的地方不至于吧。”
“... ...不是,我这自己做的,给人吃的。”王忠汉讪讪一笑。
大爷嚯了一声,“这是个啥亲戚啊,县城卖的吃的喝的不得比咱这全活儿?还用得着你亲手做了送去?”
言罢,大爷坏笑道:“小同志,你就甭装啦,你大爷我也不是没年轻过。”
“只怕你这根本就不是瞅个啥的亲戚... ...是瞅你对象儿去的吧?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