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次踏入造化天门,姜尘沫的心情各不相同。
第一次时她的心情很茫然,那时的她刚刚杀死南宫晴,除了对她们所做选择无法理解之外,还有一种对其遵从命运随波逐流的愤懑。
第二次时她的心情急迫且愤怒,不仅是因为星瞳此前故意戏耍自己,同时也因为当时人间的情况紧急,若不尽快解决,顾影只能选择绝地天通。
但这一次,她的心情只有平静,不同于前两次,如今故人皆已离去,如今万事已定,过去无法改变,未来也一眼便能望穿。
整个大荒世界,自己所叫得上名字的,就只剩下星瞳、花月瑶以及姒若灵还存在。
所以此行不只算是赴约,更像是在去拜访她为数不多还活着的故人。
但刚进入造化天门没走出多久,她这种心情就被破坏的一干二净,天兵天将已经尽数伏诛,但仍然有人拦在自己的面前。
是那些仙班星宿,他们愤慨且决绝的拦在了姜尘沫的面前,一副大义凛然慷慨就义的模样。
姜尘沫不理解,这些人很显然知道阻拦自己会死,但他们依然选择过来送死,有什么意义?
难道也和那两个人一样,在迎接自己的「命运」?
姜尘沫眉头微皱,开口对他们说道:“让开!”
那些人并没有退让,反而齐刷刷的向前走了一步。
少女心中只觉得好笑,星瞳真是疯了,她想干什么,亲手把整个天庭,整个妖族推向死亡的深渊?
还是说她认为自己会手下留情?
她是不是有些太高看自己的道德水平了?
姜尘沫自认为自己是一个善良的人,但她的善良只会给与她无仇无怨且同样善良的人。
无论是穷凶极恶之辈,还是妄图与她为敌之人,她能给予对方的,都只有毁灭与死亡。
守望「秩序」的人会亲手谱写属于自己的「秩序」,而所谓的「秩序」,就是规矩。
所以姜尘沫为人处事不是在奉行法律和道德,而是在执行她自己的「秩序」,也正因如此,他们妄想用壮烈的牺牲来逼退她,无异于痴心妄想。
“既然你们不退让,那就……让我把这里搅个天翻地覆吧!”姜尘沫声音冰冷而坚决,而随着她声音的落下,火焰喷涌而出。
周围的星君们见此情况不免因为心中的那一丝恐惧而感到颤栗,甚至有些人因此还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但很快,他们就再一次鼓起来勇气,重新挺起胸膛,气势也再度高涨。
虽然姜尘沫不知道是什么激发了他们的勇气,不过她敬佩有勇气的人。
对于这类人,她会给予对方虽轰轰烈烈的死法。
“既然如此,那我便送诸位一程,死后的世界正在向各位敞开大门,唯愿诸位能在另一个世界,得到安息。”
姜尘沫闭上眼睛,火与风开始在身边交织,围绕着少女的身躯,化作炽烈的火龙卷,呼啸着逐渐攀升增长,那炽烈的风暴,让人窒息。
火光烁烁,风声烈烈,在青色火焰的照耀下,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无比明亮,白云被染成了青色,仿佛温暖的春日即将到达。
火焰在云端交织勾勒成一幅画,风声也在天上奏响独特的乐章,凛冽的,炽热的,不可阻挡。
但那些星君没有一个人退让,他们仍然如同一座长城般拦在姜尘沫的必经之路上。
姜尘沫闭上眼睛,火焰从她的指尖剥离,开始向着这些人身上蔓延,短短几个呼吸,前方的不少人便被火焰吞没。
他们的表情显得十分痛苦,但没有一个人退后,纹丝不动,一声不吭。
姜尘沫感觉自己仿佛成了折磨俘虏的坏人,但她并未因为这些人的惨状便有丝毫心软。
她能赠予他们的,便是如愿以偿的消亡。
火光渐渐熄灭,眼前的金碧辉煌已经不再,触目所及之处,只余下一片焦枯。
姜尘沫突然想起当初她在冥界时,姒若灵曾经提到过的。
数千年前,因为一场旷世战争,最终导致了天界的破灭,冥界也陷入了动荡。
姜尘沫不知道人族与天界之间的战争还算不算得上旷世,但或许她所说的一切会发生的原因正是因为顾影的绝地天通。
姒若灵是没有参与到天人的战争中的,换句话说,她可能对两界发生了什么并不清楚。
甚至于她可能连具体时间都记得不太清晰——当然,九千多年也算是数千年。
不过若是联系起绝地天通,那么一切便合情合理。
星瞳此时的举动无疑是在葬送整个天庭,甚至可能连天界也会受到波及。
而在绝地天通之后,冥界的轮回可能也因此受到波及,逝者的灵魂将无处安息。
一次绝地天通,葬送三界的未来,顾影此举,真是冠绝古往今来。
少女没有在此地停留,只是继续向前前进,中间无论是谁想要阻拦她,都会被她一剑葬送。
一路不能算是畅通无阻,但所过之处绝对算是不留活口。
直到她来到玉霄宫前——
“你终于来了。”星瞳的身影站在大殿之中,目光深邃的看向姜尘沫:“我等待这一天已经太久太久。”
“这话我最近才听人说过。”
“是吗?”星瞳笑而不语,“姜道友在这个世界辗转了这么多年,可曾有什么收获吗?”
姜尘沫沉默了片刻,又说道:“我的收获应该还是蛮多的,你想说什么?”
“我说的不是物质上的收获,我是指……”
“你在这里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又学到了什么?是否有什么经历改变了你对世界的认知?”
姜尘沫没有再开口,她只是紧紧地盯着星瞳看,她学会了什么?她学会了很多,但说不清,道不明。
但她仍然是她,她不会随随便便因为其他人的所作所为而动摇,即便经历过无数次无法挽留的命运,但她仍旧相信,自己拥有改变「命运」的可能。
“看来道友学到了不少东西,却仍然能保持自己的本心,实在值得敬佩。”
“若我当年早些醒悟,或许今日还不至于沦落到如今的地步。”
“正如当年的你对我所说的那样,一条路一直往前走总会有尽头,我终究会带着天界走向毁灭。”
姜尘沫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让那些人送死?”
“送死?不,你误会了。”星瞳的目光认真:“那是我们命运的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