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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办宴会和办公商务是他们所在的A栋,和主营观光住宿的b栋分别在二十八楼和五十楼有连接的天桥。

郁诗诗找到她俩,悄声道:“没什么大事,我连直升机都叫了。左右顺着桥走到对面就好了。”

奚燕并不当是大事,玩笑道:“直升机可不够现场那么多人抢的,到时别连累了无辜的驾驶员。”

好在除了四楼的主机房外,这栋大楼还有备用电源。

四部主运电梯无法运行,另有两部景观一级棒的观光玻璃电梯尚能开门。

“别坐了吧,到五十楼才那么几层,走走就好。”

“我看过柯南啊,一模一样的手法,是要刺杀谁?”

“你个乌鸦嘴。我穿了高跟鞋,是要坐电梯下去的,有本事把连通桥也炸了才是。”

“你这嘴比我乌鸦多了,还敢说我?!”

宴会厅中除了少数特别惜命的极端人士,大多数来宾有说有笑,全然展示了什么叫谈笑风生,什么叫临危不惧。

“阿姝,咱们走楼梯吧。”奚燕看着贵宾电梯外乌泱泱的人群,危机感渐渐爬上心头。

喻姝并不觉得脚上的高跟鞋难走,只是……

她看着和人不停说笑的郁诗诗。

倒不是郁诗诗爱当这交际花,实在是生活所迫。

在场宾客多数都是她邀请到场的贵客,她身为主办方,怎好先行离场,抛下一切逃命?

“我们等等郁小姐?”

“该等的。”喻姝想着昨日到账的写作收入,认可道。

观光电梯不愧是斥巨资建造,运力非凡,速度极快,几波功夫下去,只剩最后一趟的十来人了。

“你身边俩人是保镖吧,先前跟过我的。”郁诗诗抛了个媚眼给喻姝。

喻姝罕见地点了点头。

电梯里郁诗诗还不停八卦:“和好了?”

喻姝没吱声。

郁诗诗一脸奸笑,懂了,在和好的路上呢。

电梯出乎意料地在五十二层停下了。

门外是黑布蒙面的若干男人,喻姝心上一紧,不由得拉住了郁诗诗的臂膀,同时往边上挪了一两分,试图远离奚燕。

“识相的自己下去。”为首的声音沙哑,粗糙难听。

不相干的宾客三三两两、小心翼翼地侧着身子走出了电梯。

很快,只剩她们五个柔弱女性。

喻姝不清楚俩保镖的身手,瞟着外头三四个壮硕汉子,只低头不语。

“都长得蛮好诶。”有人眼神下流,早将她们几个打量了一圈,又嫌弃地点了点便衣的俩人,“赶紧下去,别妨碍老子办事。”

喻姝眼看着四个汉子都进了电梯,俩便衣也缓缓将空位让出,垂着头往外走去。

电光火石间,连续两声闷击声响起。

“快走!”

喻姝也不矫情,左右拉过郁诗诗和沉默是金的奚燕,狂奔而去。

漆黑一片的五十二楼,三人狼狈奔逃。

直到一个隐蔽的拐角处,再过条长廊就是楼梯能走向顶楼的安全通道。

“会不会有人守株待兔?”郁诗诗压低着声音,狐疑地看着那虚掩的消防门。喻姝则快速点着屏幕,手指挪动,放大着该楼层的平面图。

“只能搏一搏。”

不能坐以待毙吧。

“那我去呗。”奚燕自告奋勇。

左右她这样的无名小卒,没人会多花心思。

喻姝拦住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消防通道处,隐隐有细微的声音传来,在四周静谧的环境里相当渗人。

“好像是小孩在哭?”郁诗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

这简直堪比鬼片。

“还有女人的说话声。”喻姝补充了句。

“新招数?新套路?”奚燕揣测道。

郁诗诗:“咱们又不是无知少女,这儿到处是监控,那些人又是放火又是绑架,阵仗闹得比天响,怎么可能带个妇女小孩添乱?”

实话实说,除非天赋异禀,但凡涉及暴力斗殴等场景,女人小孩绝对是只能拖后腿的存在。

“去看看吧。咱们三人,最好别走散。”

楼梯间内出乎她们的预料,一片吵吵闹闹,童言童语此起彼伏。

“咦?这儿有人?”喻姝刚推开条缝,便有小孩笑出了声。

是一个妈妈拖着一儿一女。

看这架势,竟是在玩躲猫猫。

还来不及了解情况,奚燕鼻尖微动,脸色大变:“是烟味!”

喻姝本能往楼梯下方望去,清晰可见盘桓而下的扶手,不是从下面来的。

那就是……

“真纵火小能手!”郁诗诗滋味莫明地叹了句。

喻姝无语数秒,这个楼层看平面图基本都是空旷至极的会议厅,得有多充分的准备才能在短时间内燃起成规模的火势。

“是着火了?”宝妈一脸懵。

“何止呢。”奚燕已经越阶而上,“赶紧往上走吧,就算能沿着楼梯到五十层,那边估计也有人等咱们自投罗网,顶楼会有直升机来接的吧?”

火势如龙,喻姝回头一看,已瞥见了远处被映得红彤彤的墙。

郁诗诗闻言一愣,又忙不迭去看消息。

“说是要十五分钟。”

“刚发给你?”喻姝拉过旁边满脸好奇的女孩,一边走一边问。

郁诗诗郁闷道:“我调的是我爸名下的,一般都在京郊的停机场呢。”

“十五分钟能到就不错了。郁小姐,赶紧的吧。”好在顶楼的门是电子锁,郁诗诗照着屏幕上发来的几串数字挨个试了过去,才输了第二个便听到咔噔一声。

咦,比电视剧里的顺当好多。

一行人谨慎地把门反锁好,又推了天台上的几个箱子顶住它,俩小朋友兴奋地蹦蹦跳跳,以为在玩什么密室逃生,这会子在天台中央欢乐地奔跑着。

还没正式获救,便有劫后余生的松弛感染上心扉。

三人先是喘了好一阵,又相视一笑,奚燕最先开口:“电梯门一打开的瞬间,那几个男人吓死我了。”

“我还担心她俩制不住呢。”郁诗诗吐了吐舌。

喻姝正低头看消息,闻言出声:“她们到五十层的连通桥了。”紧接着又将自己的位置报了过去。

“回去让我哥给她俩加薪。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太能干了。”郁诗诗拍手鼓掌。

一旁宝妈有点怯怯:“我听你们刚刚说起直升机,我和孩子们能不能……”

“能,能。别担心。”郁诗诗豪气道。

喻姝则想到电视剧中的各种经典桥段:“不会超载吧?”

话音刚落,便听楼下传来一阵爆破般的巨响,紧跟着的便是玻璃窗炸开的破碎声。

众人落下去的心再度提起。

趴在栏杆边的男孩回头报告:“是我们往下数三层的一排玻璃碎了!”

“还有好多黑烟!”

周遭空气中的炙热感逐渐强烈,黑烟伴着火星缓缓升起,她们见状将两个孩子放到了最上面的一个方台上。

“我们上来的楼梯间是不是有防火面罩?”喻姝猛然想起零散的画面。

“在那个消防箱里。”奚燕见她小跑着往门口去,忙跟上来,“拿了又有什么用,直升机马上来了。”

“位置不够怎么办?除非事先装个吊篮,一般直升机哪有四大两小的位?”奚燕神情呆滞,眼看喻姝飞一样地转开了门,扑入了烟雾腾腾的楼梯间。

“喻姝!”她并不记得消防箱的位置,又怕迷失在里面添乱,只在门边一声接一声地唤她。

巨大的噪音从上空渐渐放大,很快便震耳欲聋。

所有人欣喜地迎接它的到来,一条分外粗壮的安全绳落在地上,立马滑下来一位全副武装的男人。

依稀有军区色彩的服饰。

“怎么那么多人!”来人声音威严,眼睛一扫便大声斥问。

郁诗诗暗叫不好,硬着头皮答:“多了一个妈妈和两个小孩。你看她多苗条,肯定不到百斤,俩孩子的重量都能忽略不计了。”

“有一个大人不能上。”一身军装的男人不容置喙,当即先拽过她绑上绳子。

“不行!”郁诗诗立刻黑了脸。

男人并不多加理会,一把抱过递过来的俩小孩,板着脸问:“妈妈一起吗?”这一大两小估计是多出来的,他得问一句能做主的人。

“你留下好了!”郁诗诗咬牙道。

军装男人并不睬她,只盯着不远处从门边小跑过来的俩位姑娘。

俩人灰头土脸,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上拎着一袋锡纸包裹的不知名物品。一站定便见俩孩子哭得死去活来,和亲妈一刻不愿意分开,当妈的也是满脸戚戚,生离死别的可怜样子。

“你们谁留下?”男人问得更直接了。

“坐不下五个大人是吗?”喻姝冷静问。

男人脸上渐露不耐:“这俩小孩都是勉强挤下的。”

宝妈一听就慌了,眼泪滚滚而来:“孩子带走就好,我留下吧!”

奚燕万万没想到,一路都有惊无险地过来,到最后关头闹出了电视剧的经典桥段。

俩孩子早便听得懂话,女孩还略好些,男孩则不要命地挣扎起来,嘴上竟翻来倒去地骂上了人,胡搅蛮缠地厉害。

郁诗诗从不是菩萨心肠,见这男孩如此蛮横,当即怒道:“我说了算,你既想留下,就起留下吧。咱们三人走!”

烟熏火燎的味儿近在咫尺,火可能烧到最近的那一层了。

楼顶闹剧正在高潮。母子三人难分难舍,喻姝则拿走了奚燕手上的那袋防火面罩,小声道:“你和他们走吧。你也是当妈的。”

“那你呢?”奚燕跺了跺脚,恨恨道。

从人道主义的角度出发,母子三人的确有一定程度的优先权,问题是……这家直升机吃的是资本主义的饭,并不是公家资源。

“保镖和我说了,会有另一架马上过来。”喻姝有凭有据地展示了下手机屏。

闹剧在这一瞬成了哑剧。

宝妈止住了决堤的眼泪,红肿着一双眼看她。

“喻姝,你别胡来。”郁诗诗噪音尖锐而高昂,几乎压过了空中螺旋杆转动的声音。

“赶紧的吧,让来让去最后都走不成。”喻姝果断道。

一通死去活来的折腾后,直升机晃晃悠悠地升高了,在喻姝稍有担忧的目光中稳稳飞远。

不是她自诩圣母。

实在是……

喻姝努力吸了下鼻子,往后退了几步,肉眼可及的距离,已有嚣张的火焰蹿起。

唯有她孑然一身活在世上。

郁诗诗有视她为一切的母亲,奚燕有割舍不下的牵挂,那个妈妈更有一双活泼可爱的儿女。

而她的父母有子万事足,可以弃她如敝履,送她下地狱。

喻姝麻木地拆开锡纸袋的缺口,掏出面罩给自己戴上,又顺着铁梯爬到那小小的高台,静待命运的安排。

刚刚保镖发来消息,郁氏名下离双子塔最近的直升机,过来还要二十分钟。

来得及吗?

也不重要了。

喻姝唇角牵起一点点的弧度,摁开因奔跑被摔碎屏幕的手机,不是写遗言那样矫情的东西,她突然想翻相册了。

若说她和郁拾华之间有没有心有灵犀的缘分,大概就体现在照相这件事上。

他俩都对拍照,有相当程度的厌恶。

不过三年是足够长的一段时间,零星的几个瞬间,喻姝也会脑子一热。

找到了。

她忍不住地摸上屏幕。

贴着镜头的半边脸能看到扬得很高的弧度,是她偷偷和郁拾华侧脸的一张合照。

男人一如既往地姿态高贵,神情淡漠,手执刀叉在吃牛排。

难以言喻的心痛排山倒海而来。

*

神兵天降。

意识几近消散,躯体却留在人世。

这是喻姝被男人抱起后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成语。

浓烟熏得她的眼泪流不止,此刻已无力睁开去看来人是谁。手上的力道在倍感熟悉的位置,舒缓的雪莲淡香无孔不入地弥漫在鼻间,真的是他。

震天响的螺旋声和风声呼啸而来,上方有人在专业而迫切地大喊。

喻姝最后的念头就是绑在她腰间的绳子太紧了,勒得她几乎想吐。

郁拾华在被拉上去的途中紧盯着女人昏死过去的脏脸,直到在直升机上确认她的呼吸尚存后眼神微有松动。

“这下稳了吧。”前排戴着头盔的程善北回头笑道。

郁拾华系上安全带,余光瞄着给女人做检查的医护人员,压根没理睬他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