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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安惠自然听出他话中的探究之意,也不多隐瞒:“是小女的家庭教师。我很感谢她的付出,要不是那两年恶补,小女怕考不上斯坦福。”

喻姝感受着腰间那只手掌的热度和力度,深知他是误会了。

没办法,她长得这么作死——

宁安惠又是沪城第一公关公司的幕后老板……

人渐渐多起来,可即便如此,郁拾华依旧是引人注目的尖子之一,任谁过来都想说上几句。

宁安惠是余老特意请来的和事佬之一,她一面在各色人马中周旋,一面留心着昔日的女大学生和郁拾华的互动。

还有人向她打听着:“郁总身边那人看着有点眼熟,好像是宁姐你从前的……”

宁安惠何等玲珑通透,早从郁拾华的几个举动里看出猫腻,此刻只神秘一笑:“美好的姑娘都是相似的。”

余老在一处阁楼的茶室里,外头是等着接见的一溜贵客。

郁拾华的心思却仿佛不在正事上,揽过她的肩在她耳边低语:“家庭教师还兼职做老板助理吗?”

喻姝有些不解,这种紧要时刻,某人咋还盯着助理教师啥的不放。

没看着前面的桃李集团,父子齐上阵呢,他还问这个?

“何止是助理,我还做过她家保姆,照顾过宁姨三岁的儿子。”喻姝索性全说了。

郁拾华一听便笑:“看来那会儿你价格实惠。”

话里的意味深长和嘲讽显而易见,喻姝却没什么还嘴的空间。

或者说,她就不打算解释。

看着又变成一只河蚌的女人,郁拾华继续输出:“你大学里能结识到温家小姐和宁家姑奶奶,接下来还有吗?”

“付襄您不是知道了吗?”喻姝回眸反问。

比起沉默,郁拾华更喜欢她这样鲜活的反击:“那种蝼蚁一样的玩意儿,提他作甚。”

“我在他眼里,顶多是只漂亮的蝼蚁。”

郁拾华品了品她话里的意味,斟酌道:“你可以和大象结盟。”

这算是变相地邀请她回二十八层了。喻姝微微一愣,就垂首道:“那不叫结盟,顶多是单方面的依附。”

还是很容易被一脚踹开的那种。

她话里的意思十分明显,不想要这种被动的寄生生活。

“摊煎饼也可以吗?”郁拾华神色淡漠。

喻姝心中叹息,他果然知道。

“可以的。总归要生活下去。”

这时门口助理恭敬道:“郁总,喻小姐请。”

茶汤刚到火候,色泽正好,喻姝嗅着满室茶香,心绪慢慢回拢。

“余老安好。”郁拾华拉过喻姝,不卑不亢。

“这么拘束做什么,赶紧坐吧。”余老是上了年纪的老人,说话有着吴语区独特的腔调,听过一次便不会忘。

有点茶女在旁轻试茶汤。

“这次的茶饼可不如郁总您上次送老头子我的,将就着喝吧”

郁拾华自小受精英教育长大,端茶的姿势相当标准,嗯,上次年节送的茶饼,好像就是喻姝特意从杭城采买来的,是顶尖的龙凤团茶。

“倒不是晚辈的心意。是她列的礼单。”

余老一双火眼金睛早看出俩人间的不对付,想到确定邀请名单时助理说起的闲言碎语,不由得决定亲自助攻。

“上回见你俩,手是没拉上的。这次关系进步了?”

啧,小年轻就是猫一阵狗一阵的。

喻姝做梦也没想到,这种级别的大人物,这种谈正事的严肃场合……好吧,她反正是麻了,一副普通女人的含羞带怯样儿。

“不进则退。余老惯会玩笑晚辈。”郁拾华纯粹打着太极,姿态闲适,完全无视了不远处桌上的一沓文书。

余老笑呵呵看向喻姝:“我今儿叫人备了一套熊猫金币,给你把玩正好。”

喻姝一个头两个大,当年她在被问需要什么时,胡乱点了个身侧酒店的年节金钞宣传图,这下一发不可收拾。

还不如直接说金条呢。

这种金钞金币都不好兑钱的。

“谢谢余老。”喻姝并不擅长这种场合,只闷头道谢。接过礼盒的手却感受到与预计不同的重量,这是多少枚金币诶……

“你小心。”身侧男人轻轻搭了把手,“去帮着一起看看茶点,别乱晃。”

如往昔般的对话。

他了然于心,万事有数;她温默含蓄,言听计从。

喻姝应了个好字,便微微撑了下榻榻米,稳稳起身。她也不是三岁小孩,哪里会乱跑。

茶室的后门梅香凛冽,一眼看去红白相间。

喻姝立刻打了个喷嚏,拉紧了身上的披肩,手心捧着茶杯,试图汲取点温度。

她呆呆望着极为安静的梅园,心神逐渐松散。

“郁拾华除了被诟病为人过于冷僻这一个不算毛病的毛病,几乎是完人。”宁安惠拎着一盒中式茶点,不知从哪儿转了过来。

喻姝心里十分认同:“他很符合我对有钱人的想象。”

“和宁姨说话也这么含蓄?”宁安惠示意她在石桌边落座,打开了食盒的盖子,“先尝一尝。看你这腰身,比学生那会儿还细。”

喻姝先用热毛巾擦了手,才用指尖拿过一块黄绿相间的糕点,有模有样地吃起来。

“果然近墨者黑,你的吃相比之从前,终于符合你的外貌气质了。”宁安惠十分欣慰地看着她。

喻姝失笑道:“我这是尊重食物。”

“也不能亵渎美貌哟。”宁安惠打趣道,“你方才和郁总走一块的画面,十分养眼。可别浪费了你的天资,你不该甘于平凡的。”

喻姝:“安分守己是褒义词,可为什么甘于平凡就听着不好了呢?明明力争上游和追名逐利说的是一件事啊。”

话语权从来不在弱势方。

上位者仿佛说什么都是对的。

“郁总和挚元关系不错的,这几年没少见吧,真没后悔?”宁安惠并不理会她的自怨自艾,“当年我可是真心想给你介绍我家大侄子的。”

喻姝笑得不行:“您饶了我吧。”她头次见宁挚元的时候,就已经在郁拾华的进度条上了,哪里容得她三心二意。

宁安惠晓得她的心性,也在心底一叹。“徐家太太今儿也在,你若是不愿见便自己避着些,免得平添尴尬。”

喻姝这些年见惯风浪,闻言半分不露心思,只含笑道谢。

她俩一面说着话吃着茶点,一面在春寒料峭的风中赏梅,殊不知也成了他人的风景。

“安惠当年别提多喜欢你这秘书了,就恨不得自家幼子能一夜长大把人给娶了。”余老曾是季清泠最初任检察官的领导,算是半个领路人,到了他这个年纪,膝下桃李朵朵,成材无数,可谓至尊至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