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锦萍有些不太擅长应付这样的场合,毕竟之前秦雪蓉当家,这样的机会虽不多,也多是她挡在面前。
故而她看向沈舒意,一时不知该怎样开口。
毕竟她可算是知道这位二小姐的厉害,也不敢轻易做她的主。
沈舒意笑着道:“多谢公公提点,舒意虽才疏学浅,却承蒙娘娘不弃,倒也愿为娘娘尽份心意。”
话落,沈舒意看向一旁的金珠,金珠会意,当下不动声色的塞了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公公。
那公公用手掂了掂,满意的点了点头,笑道:“二小姐若能得娘娘另眼相待,自会有一番前程。”
那公公离开后,张锦萍稍稍松了口气。
秦雪蓉的脸色却不太好看。
毕竟上次老夫人的寿宴,沈舒意便大出风头,处处压了语姐儿一头。
如今在陛下和诸多贵人面前,若语姐儿还是让她压上一头,可如何是好?
张锦萍看向沈舒意,低声道:“意姐儿前些时日不是手腕有伤?若是提笔写字可否有碍?”
听闻这话,秦雪蓉再度看向沈舒意,眼底不由得多了抹期待。
可惜,让她失望的是,沈舒意只是道:“二婶放心,仔细养了些时日,如今已经不打紧了。”
秦雪蓉带着几分酸意,缓缓道:“若能出风头自然是好事,可若是一着不慎,也要当心惹了贵人不快。”
“多谢母亲提点,只是眼下我在母亲面前,能得母亲教诲,大姐姐远在静妃娘娘身侧,倒是没人劝诫她这番话了。”沈舒意柔声开口,说出的话却半点也不客气。
秦雪蓉冷笑道:“这你就放心吧,语姐儿自幼勤学苦练,不曾懈怠,不论是琴棋书画,皆是闻名京中,更曾得过太后娘娘赞誉,断不会出现差错。”
这般说着,秦雪蓉便有了底气。
对,没错。
上次沈老夫人宴会上被沈舒意压了一头,那是因为语姐儿送的贺礼是一面刺绣屏风,不如沈舒意讨巧。
这次正面相对,明面切磋,她就不信语姐儿会比不过一个在玉佛寺久居数年的野丫头。
虽这般想着,可秦雪蓉心底却又觉没底。
毕竟这沈舒意的邪门,她不是第一次领教!
这边秦雪蓉心思百转,那边得了乾武帝和太后的口谕,各家都有不小的骚动。
毕竟不论如何,能在这样的场合出一出风头,于自己的名声总是好的。
何况金口玉言,能得陛下一个许诺。
不论是于自己,还是于家族,都是一道护身符。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太监和侍卫们已经布好了长桌,由着沈静语和周绮雯牵头,各家小姐或是半推半就、或是跃跃欲试的上前。
沈舒意自然不能再推却,毕竟那太监已经提点过自己,这个时候她若再不上场,便是不识趣儿了。
她解下披风,起身走到场中。
不过片刻,空旷而萧瑟的草地上、在大片银白色泛着寒光的铠甲间、在迎风飘荡的猎猎旌旗里,多了几十名少女窈窕的少女。
少女们组成了一道色泽靓丽的风景,给这初冬添了许多明媚的暖意。
姚卉妍也在王夫人的劝说下上场,沈舒意则是让玉屏给赵雪卿递了个信儿,让她也来一道试试。
“咱们清远侯府,还是不要出这个风头了吧……”赵雪卿的母亲犹豫片刻,劝说道。
她虽知道沈舒意也是为着侯府好,可到底那也是个半大的孩子,有些事总归不会看的那样明白。
眼下这又要宝鲲宝鹏兄弟上场,又要雪卿去凑这个热闹,她这心里实在不安。
赵雪卿沉默片刻,轻声道:“娘,我想去试试。”
女儿素来懂事,对上女儿渴望的目光,赵夫人一时语塞,只得转头看向赵老夫人:“娘……”
赵老夫人沉默片刻,沉声道:“既是想去,那便拿出你全部的本事。”
得了这话,赵雪卿面色一喜,起身道:“多谢祖母。”
赵夫人惴惴不安,只觉得这侯府里的人如今都是要疯魔了,明明早先说好的要不出风头、安分守己,如今因着舒意丫头这一闹,怎么一个两个都不冷静了?
可赵老夫人发了话,她就是再不放心,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沈舒意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正巧,这处离萧廷善所在之处有些近,察觉到男人的视线,沈舒意抬眸对他弯眸一笑。
这一笑,直将萧廷善笑的颇为心堵,温和的脸色当即又多了几分阴霾。
这次出来,连翘主动跟在了自己身边,这两日,她正忙着帮自己鼓捣些东西,沈舒意让剑魄跟在了她身边,加上连城在她身上不知道准备了多少东西,沈舒意倒也不怕萧廷善再下黑手。
想到这,沈舒意抬眸向萧廷善身侧看去,蒙括正坐在那处喝酒,同萧廷善的位置虽离的不近,却也正好在沈舒意视线。
前几日,她找了机会让九俦在蒙括的酒水里下了连城给的药,倒不知如今他有没有察觉。
正思量间,太监已经宣布完了比试的规则,沈舒意也收回了思绪。
总的来讲,便是在一盏茶的时间内,赋诗或词一首,符合今日情景,字迹和诗词皆在评判的范围内。
时间给的很短,又考校女子诗词的本领,总的来说并不容易。
毕竟若非达官显贵之女,寻常百姓中的女子很少有读书识字的机会。
时间虽短,沈舒意却也没急着落笔,在一众人稍显紧张的时候,她坦然抬眸打量起四周。
片刻后,于人群中对上一道目光。
谢璟驰坐在朝臣一侧正中的位置,他今日穿了一件暗红色的广袖直裾深衣,外罩一件亮绸面乳白色对襟袄背子,上面用银色丝线绣有倒福字花纹,实在是…好看到扎眼。
男人头戴镂空雕花金冠,一张俊脸唇红齿白、俊美如玉,堪称这猎场之上格外醒目的一抹亮色,让人根本移不开眼。
不得不说,好看的皮相总是赏心悦目的。
纵是这朝堂内外不缺美男子,可谢璟驰这人,哪怕浑身都是一副没骨头的慵懒模样,也仍旧同旁人有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