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语起身后,转身便离开殿内,一言未发。
这到底是何意?
为何怀海法师既说她是凤命,可这签文又说她所求所做,皆是徒劳无功。
沈舒意站在殿外,并未求签,陪着沈老夫人闲聊了一会。
沈老夫人得了签文,像是有了主心骨,这会倒是难得有兴致多聊几句。
沈静语从殿内出来,见沈舒意站在一棵树下,不由得停下步子,打量起她这个手段了得的妹妹来。
“二妹妹怎么不去求签?”沈静语走上前,笑着开口。
沈舒意莞尔一笑,声音清越:“舒意无所求,不知该求些什么。”
沈静语道:“是人皆有欲望,二妹妹怎么会无所求?”
沈舒意直视着她,坦然道:“确实人都有欲望,只是舒意的欲望非神佛所能实现。”
她不信神佛,所求所谋、所走之路,只信自己。
力所不能及,纵是日日供奉诸神,又有何用?
半晌,沈静语笑道:“这样来看,二妹妹所求一定不小。”
*
下午,一行人又纷纷祈福,而后各自回房。
沈静语的房内,秦雪蓉依旧是满眼欣喜,只是每当想起白日那不明的签文,便又觉得隐隐不安。
“语姐儿…那弘一法师不好说话,如今还未能打消老夫人的疑虑,若是一直这么下去,你的名声怕是要同珍姐儿一样……”
秦雪蓉后面的话没说完,虽说沈静语的事儿和沈静珍不同,但不可否认,女儿家的名声在今下至关重要。
“那八皇子再怎么喜欢你,到底是皇家子孙,这事若是闹到陛下或者静妃娘娘耳中…怕是不妥。”
不得不说,秦雪蓉倒是找回几分理智,这事考虑的没错。
就在这时,抱琴匆匆而入:“小姐,自前几日我们来玉佛寺起,不知京中怎么就传出了您是灾星和祸害的流言……”
“如今这流言愈演愈烈,闹的极大,街头巷尾几乎都在讨论这事,更有人声称您是红颜祸水。”
沈静语皱了下眉头,虽说对此事早有防备,但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大的阵仗。
显然,这事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不论是同样觊觎八皇子妃的其他人,还是沈舒意,她不得不承认,闹出这么大的声势多少都会对她有所影响。
“小姐!这样下去可怎么是好!”执棋有些急了。
“是啊语姐儿,这事闹开只怕静妃娘娘不愿,何况她们本就不太认同你的家世。”秦雪蓉也有些急了。
毕竟,如今自己的子女一个被关押在庄子,一个下落不明,眼下除了指望明年沈静安高中,便只能指望沈静语飞上枝头。
沈静语仪态从容,眉宇中却带着抹厉色:“不急,既然怀海大师言我是天命贵女,这事倒是不难。”
一听这话,秦雪蓉眼睛都亮了。
毕竟她实在没想到什么办法。
沈静语看向抱琴:“派人到京中收买些说书先生,再找些乞儿,只需将怀海法师对我的批文传出去,再找人解释一番,只说我身上沾染邪祟,是因为心性良善,替万民受过,以此折损了自身福德,才被邪祟趁虚而入。”
闻言,秦雪蓉忍不住拍案叫绝:“妙啊!这样一来,百姓只会对你感恩戴德,不仅认为你是天命凤女,还会认为你功德无量。”
“而且有了这声望,静妃娘娘和八皇子殿下都会认为你深得民心,正适合皇子妃之位。”
这样想来,怀海法师的这句话,可正解了燃眉之急。
沈静语神色不变,想起那签文,倒不怕最后这凤女不是自己。
毕竟怀海法师说的是贵女,京中谣言提起的也是贵女。
联想到凤女一事非她所愿,若真不成,旁人也没理由笑到她头上。
何况,就算怀海所指之人不是她,她也绝不信命。
想到这,沈静语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一张脸,那张脸同样美艳,却和自己迥然不同,自带清冷疏离……
怀海这话到底是何意,到底是另有深意,还是所指另有其人?
沈静语收回思绪,再度道:“此前多年赈灾行善,修建庙宇,如今倒可以用来一用。”
抱琴眼睛也亮了起来:“没错,小姐积攒了多年的名声,正好可以借此一用。”
如此,沈静语积德行善,为万民祈福折损自身一事也算有理有据。
执棋也开口道:“这样小姐的名声不仅不会受损,还会赢得一片美誉!”
*
傍晚,沈舒意坐在窗前,同金珠和玉屏闲聊。
玉屏手里绣着当帕子:“那怀海法师所指的贵女,难道真的是大小姐?”
金珠不服气道:“所说的是沈家将出贵女,又没指名道姓,她若是敢认,我倒想看看到底多大一张脸,敢这么给自己脸上贴金!”
“何况谁说就是她了,我还觉得是我们家小姐呢!”
金珠是半点也不客气,说的话却是字字发自肺腑。
沈舒意没做声,倒是顺着金珠的思路沉思起来。
前世自己嫁给萧廷善,最后倒是成了个有名无实的太子妃,只是不知道怀海大师口中的贵女,到底指的是什么?
沈舒意清楚,怀海法师倒未必真是闭关,不过是怕泄露天机,不愿沾染因果罢了。
这一世,沈舒意倒也没想过嫁人,又或者说,如果不得不择一人,她也不想再亏待自己。
要么,挑个俊俏貌美的让自己开心,要么挑个背景强大能为自己所用的……
想到这,沈舒意只觉得烦。
大概是前世被萧庭善的两副面孔恶心到了,沈舒意如今对情爱两字,没有半分兴致,只觉得厌烦。
就在这时,门忽然被从外撞开。
入目,谢璟驰满身血迹、脸色苍白的闯了进来。
琴心一手执剑,横在他脖颈,显然,想拦却没拦住。
“小姐,谢公子说他是您的旧识,不等通报,便硬闯进来。”
沈舒意抬眸看去,正对上谢璟驰那双幽深狭长的凤眸。
男人身上血迹斑驳,除了琴心在他脖颈留下的一道不算深的血痕,最重的当属腰上的一处剑伤。
伤处一片暗红,将衣衫染的大片。
再看去,那双眼这会暗红沉寂,深邃莫测,毫不避讳的直视着沈舒意。
“看来,又要麻烦沈小姐相救了。”谢璟驰幽幽开口。
沈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