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王太傅那边明里暗里又找老爷试探了几次。
老爷也频频问她,人怎么还没接回来。
秦雪蓉担心迟则生变,见不着沈舒意人,总担心他们把眼睛盯死在静语和静珍身上。
哪里想一等几日,沈舒意那边仍旧没有半点动静?
傍晚,张嬷嬷满身疲惫的带着两个半筐的果子回去,便见着府里来人。
“嬷嬷,夫人那边已经不高兴了?怎么这么多天二小姐还未回府?”小厮看着张嬷嬷满脸的狼狈,皱着眉头开口。
张嬷嬷最怕的事终于来了,老脸上挤出一抹笑容道:“实在不是老奴不办,而是二小姐一直端着架子不肯走,老奴也实在是……”
小厮嗤笑出声:“嬷嬷也太无能了些,夫人派您来是信任你,怎么你就把事情给办成这样?”
张嬷嬷知道,这话是在打自己的脸,因着来的小厮和王嬷嬷关系更好,更为亲近,难免会借机嘲笑她。
不等她解释,小厮便道:“夫人说,再给您两日,若是您再不能把二小姐接回府,您也就不必回去了!”
一听这话,张嬷嬷浑身一个哆嗦:“老奴一定尽力。”
眼见小厮一走,张嬷嬷直接垮坐在地上,来之前,她明明觉着这是个不错的好差事,甚至于这几年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哪里想得到会落到如今这个境地。
红缨也有些急了:“舅母,这可如何是好?”
“回去,去求沈舒意!”张嬷嬷提起一口气,强撑着往回走。
两人这次再到沈舒意房间,张嬷嬷直接‘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二小姐!求您和老奴回府吧!奴婢之前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老奴一次吧!”
沈舒意挑了下眉,冷眼看向跪在地上的张嬷嬷和红缨:“哦?嬷嬷何错之有?”
张嬷嬷哭丧着一张脸道:“老奴不该擅自做主,克扣您的饭食,也不该扰您清梦,更不该刁难玉屏,不该威胁您!”
沈舒意嗤笑出声,眼露讥讽。
看看,这不是很清楚么。
沈舒意神色冰冷,盯着她沉声道:“嬷嬷可能不清楚,我这个人一向记仇。”
张嬷嬷愣了几秒,没想到她会如此直白。
“老奴知错了,老奴真的知错了!您若是再不同老奴回府,夫人发落下来,您受得起老奴也受不起啊二小姐!”
张嬷嬷这会真的是想死的心都有。
沈舒意不为多动:“嬷嬷那么大的本事,母亲必定不会怪罪,要怪也只会怪在我头上。”
话落,她便拿起书继续翻看起来,全然没有理会地上两人的意思。
“二小姐……”
张嬷嬷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沈舒意却忽然放下书卷,恶劣的一笑,一双清冷的眸子笑盈盈的看着她,瞳孔乌黑。
“或者,若是嬷嬷有办法哄的我高兴,我同嬷嬷走这一趟也不是不行。”
张嬷嬷顿住,眼里闪过一抹茫然。
高兴?
怎么高兴?
红缨试探着道:“二小姐若有什么喜欢的,尽管开口,奴婢和嬷嬷虽然没多大本事,也一定尽心尽力。”
沈舒意弯起唇瓣,温声道:“倒也没什么喜欢的,不过是见着玉屏那张肿胀的脸就觉得不高兴。”
话音落下,两人齐齐看向一旁的玉屏。
因着用了药的关系,玉屏的脸早好了,再加上这两日吃的好睡的好,那张脸同粉白的面皮儿一般,哪里还有半点痕迹。
何况,二小姐说她见着玉屏那张脸就不高兴?
她们总不敢说让玉屏消失在沈舒意面前,这事便不就解决了!
到底还是张嬷嬷反应快,瞬间明白过来。
她一咬牙,跪在沈舒意面前便狠狠抽起自己的脸:“老奴该死!老奴该死!”
‘啪啪!’清脆的声响,在房间里响个不停。
张嬷嬷到底能屈能伸,一个接一个的巴掌抽在自己脸上,直把红缨看傻了眼。
她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如此,偏举起手,半晌都对自己下不去手。
“二小姐,嬷嬷年岁已高,着实不易,您就饶她一次吧!”红缨跪着上前,紧紧抓住沈舒意的衣角。
她怎么也想不到,面对着沈舒意,自己竟然还有这样一天。
沈舒意直起身子,俯身看她,清冷的小脸上带着些冷淡,杏眸漆黑:“我倒是饶过你两次,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恩?红缨?”
一句话,让红缨脸色惨白,下意识放开抓住她衣裙的手,半晌不敢做声。
“奴婢再也不敢了 !奴婢再也不敢了!您饶奴婢一次!您饶奴婢一次!”
红缨被吓的不轻,只是觉得那双漂亮的眸子,像极了一汪寒潭,幽深诡谲,洞悉人性,让她彻骨生寒。
沈舒意弯起唇瓣,视线落在转眼间脸颊便肿了起来的张嬷嬷身上,温声道:“张嬷嬷这样就很好,我见了很是高兴。”
这一刻,不论是张嬷嬷还是红缨,都觉胆寒。
她们说不出到底为什么。
只觉得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清冷疏离的二小姐,远比她们所认知的更加残忍。
沈舒意拿起书卷,没再理会两人,姿态慵懒的仿若两人根本不曾存在。
房间里的气氛越发凝滞,张嬷嬷的手都开始僵硬发麻,脸颊更不必说。
她这几十年没吃过的苦,眼下在沈舒意这一遭,可以说是一次都吃够了!
“小姐,老奴真的知错了!老奴再也不敢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张嬷嬷的脸几乎肿成猪头,胳膊也再抬不起来。
若说最初几下,她还敢装装样子,可到后来,看着沈舒意那冰冷的眼神,她却再不敢有半点糊弄。
张嬷嬷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爬着上前,嘴角还挂着嫣红的血迹:“二小姐就原谅老奴这一次吧!老奴真的知错了!”
红缨也好不到哪去,磕头磕的额角一片青紫。
似乎觉得够了,沈舒意这才看向两人道:“既然嬷嬷如此诚心,我倒也愿意成人之美。”
一句话未说完,张嬷嬷便满眼欣喜,涕泪纵横:“二小姐仁德!二小姐仁德啊!”
谁知下一瞬,便听沈舒意道:“不过还要劳烦嬷嬷先回沈府,告诉母亲,车马劳顿,家里的这辆马车,颠簸太甚,我恐身子承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