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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治初期,一位可以孕育咒灵之子的女性被当时还是加茂宪伦的羂索发现。

那个沉迷让人类与诅咒纠缠不清的渣滓,曾做出过让那位特殊女性九次怀孕九次堕胎的恶行,并以奇怪的手段保留了被堕胎的异形之子,也就是被分类为特级咒物的咒胎九相图。

而九个孩子被制作的方法、被加茂宪伦利用的女性最后结局如何,这残忍实验的目的究竟为了何种目的,都未能留下半点记载。

不,是留下过记载,但被尽数销毁了才对。

琉璃曾从现京都高专二年生,也就是下一代加茂家少主,与加茂宪伦同音不同字的加茂宪纪那里,交易过一个关于咒胎九相图的情报。

作为从千年前苟活到现代的老阴逼,羂索的手脚一向很干净。

被销毁的资料真的是连只言片语都没办法找到。

但幸运的是,那个热爱钻研、不拘泥于祖传招数的加茂家,并不缺乏没人性的疯子。

加茂宪纪找到的资料,并未局限于明治时代的记录,他给琉璃提供的材料,除却本就缺失的史料记载之外,还包含着历代疯魔于诅咒的术师们留下的推理。

对咒胎九相图咒力源泉的猜想、与霓虹佛教画之间的联系、1-3号的形态与能力猜测……世间从不缺少对异端产生好奇之心的扭曲之人。

只是他们手中的消息还是太少了,无论哪一种推论,最终都因史料记载的缺失和咒胎九相图的束缚封印止步在了猜想阶段。

而后,这些被中断的,杂七杂八的猜想与推理,最终送入了见到过羂索、虎杖悠仁、以及九相图1-3号受肉的琉璃脑海中。

制作咒胎九相图和虎杖悠仁的羂索,已经可以确定其目的是给诅咒之王两面宿傩,寻找最契合的容器进行受肉。

可明治时期的实验,才是羂索疯狂想法的真正开端。

羂索在那位体质特异的女性身上发现了人与诅咒交织的可能,并通过精选的诅咒和残忍的加害,进行了第一次的实验和确认。

最开始多半只是普通的咒灵,随着实力、智慧的递进,咒胎九相图的4-9号以非人的形态诞生,并因咒灵的特性呈现不同的形态(死状)。

烧、骨、散、噉、青、脓烂。

非人的异形们被羂索厌弃,封印,列入了失败品的行列。

而后,是特级1-3号的诞生。

虽未有记载,但琉璃猜测,坏相与血涂,多半仍是以特级咒灵为主,而唯一一个最接近人类形态的胀相,则是“尸体”的加茂宪伦,一人(尸)侵害诞生的。

最后,时隔千年,由虎杖香织(尸体)亲自孕育的虎杖悠仁,则是作为独立于咒胎九相图之外的新死相面世。

生死交界的亡魂,最接近活着的死者,有着完美人类形态的——咒灵。

以此情报进行反推,除却拥有人类之躯可以自主产生咒力的虎杖悠仁,以负面情绪为基础的咒胎九相图,其诞生的咒力源泉,理当是——母亲对“父”的憎恶与怨恨。

让人恶心的侵害、永无止境的施虐、被蔑视被玩弄的屈辱、对孩子们扭曲的憎恶与心软,以及,对罪魁祸首干预至死的怨恨和复仇。

恶心!

恶心恶心!!

令人作呕的家伙!!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去死!!!!

快点!!把他杀掉!杀了他!!让他和那些怪物们一同坠入地狱!!永世无法翻身!!

恶心!恶心!!恶心!!!

为何如此痛苦!为何如此折磨!为何……为何是我?!

真让人恶心……我(孕育怪物之子之人)真让人觉得恶心……

……为什么我还没有死去?为什么我还这么活着!?

快点…快点!快点…把我杀掉吧……

赤裸的仇恨,绝望的哀嚎与无休止的自我厌弃,将那位可悲的女性推至绝望的深渊。

而后,唯一一个,对母亲拥有记忆的孩子,胀相,在彻底崩溃的母亲身体中诞生。

他接收到的最后的念想,是保护同样诞生于母亲体内的弟弟,和微妙的“不要期待他人”的绝望,与升至高点瞬间断弦的对“父”的复仇。

可胀相未能在出生时就实现母亲的夙愿,他在刚诞生之时就和弟弟们一同,被作为咒物封存。

一百五十年,一百五十年间,他们兄弟一直靠着彼此的存在,维持封印至今。

可被带走、被受肉重新面世的,只有他们三人而已。

将他们受肉的,是咒灵方的特级,是大地诅咒的火山头漏瑚;给他们下达指令,要求兄弟三人协助,收回两面宿傩手指的,是有独立语言体系的森林诅咒花御。

他们放话说诞生于人类的诅咒即将出世,有一位能力非常的诅咒师从旁协助,世间很快就是咒灵成为新人类的全新格局。

胀相无所谓什么新人类,也无所谓什么世界格局。

只是处在人类和咒灵的界限的兄弟几人,在咒灵方畅想的未来中,必然会更加自由。

……本该是这样的!!

面容被咒纹横向截断的胀相,嘴唇颤抖着盯着被他扼住喉咙的,面色平静的少年:“你到底!!和加茂宪伦是什么关系!!”

在兄弟中,胀相是唯一一个知晓他们拥有三个父母的孩子。

母亲,让母亲怀孕的咒灵,和在期间混入血液的,玩弄母亲的可恨之人。

在怨恨峰值诞生的胀相,知晓母亲的痛楚,知晓母亲对他们扭曲的恨与爱,也知晓母亲对“父”的恨意。

……尽管,母亲一直试图不将自己的怨恨交付予孩子,她试图压下那刻骨的恨意,试图湮灭心中对孩子之父的印象。

但唯一见证女人崩溃、弃生的胀相,仍在母亲再也无法维持理性之时,接受了那用负面情绪书写的真相。

九相图的诞生顺序,是反过来的。

可兄弟的关系(编号),是必然的结果。

咒灵与人类血脉的占比、咒力量与负面情绪的强弱、心智的成熟程度、以及……母与父的期盼(承载的情绪与实验的原本目的)。

弟弟们在怨恨中诞生,却因母亲的保护失去了对父母的记忆。

他们不知晓自己的诞生曾让母亲遭受多大的屈辱和痛苦,也没有承载母亲带着恨意的扭曲爱怜。

但身为大哥的胀相,在最后已经断了弦的、疯魔的女人混乱的思绪中知晓了一切。

扭曲的爱也好、疯魔的恨也好,都是身为大哥的他应去背负的。

在收到咒灵方的邀请时,胀相没怎么犹豫的就答应了。

渴望成为新人类的咒灵能接纳诅咒师,也能接纳异形的被厌弃的他们。

为了弟弟们和自己的生存与自由,选择暂时遗忘孕育与诞生之恩,加入到可以让他们不作为异形活下去的咒灵一方。

一百五十年过去,母亲的恨意已经没有了可以发泄的对象,但弟弟们仍然需要胀相的守护。

可是复仇对象失去的现在,该如何让没有怨恨情绪的弟弟们继续变强呢?

如果复仇已经做不到,那就让母亲留下的另一部分的扭曲诅咒来填补。

别信任任何人,只为了兄弟而活。

于是,胀相对两个弟弟如此说道:坏相为血涂而活,血涂为胀相而活,胀相为坏相而活。

他们,是三位一体的。

是他,教坏相和血涂只为了兄弟而活。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外人!为什么他会从一个外人口中知晓生父的情报!

为什么!!这个该死的!!弱小的人类!!会说出那种他人不可能知晓的情报!!

又是为什么!!这人会这般肯定那个所谓的“生父”是诅咒一方的人!!

听到意外的问话,琉璃诧异的挑眉,困惑的反问道:“你……什么情报都没有吗?”

那两个特级诅咒之前和他们敌对的时候,还能认出他的身份……啊,原来如此。

难怪羂索会派三个人前来回收宿傩手指。

也是,那个亲手创造又厌弃咒胎九相图的渣滓,怎么可能对自己招人厌恨一事没有防备。

从高层的内鬼那边知晓他被派遣以后,直接就把这三人当作弃子使用了吧。

因为杰曾收回八十八桥的手指,因为他曾研究过咒胎九相图。

若是琉璃没有挑破羂索的身份,特级实力的三兄弟会没有任何犹疑的杀了琉璃,清除羂索最厌烦的敌人,顺带带回两面宿傩的手指;

若是琉璃让三兄弟意识到了羂索就是加茂宪伦,曾协助咒灵的三子会被两边厌弃,甚至可能反咬一口,给羂索带去不必要的麻烦,索性直接抛弃不要。

一个不费功夫的,由重面春太意外带来的小惊喜,以一举两得的方式处理掉。

归,是羂索胜;不归,没对咒胎九相图投入关注的羂索也不会亏。

看来那人手中,并不缺少两面宿傩的手指。

在丑宝的帮助下,琉璃不动声色的将肩关节卸下,趁着胀相动摇之际,如同游鱼一般离开了那刚刚让他喉管都快被挤碎的桎梏!

“真希、熊猫,”在胀相反应过来并拢双手的瞬间,琉璃迅速将游云收入丑宝体内,结出手印,准备展开领域,“我来辅助,准备反——”

“[滚!开!]”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在场五人的视野死角传来。

那是——咒言师狗卷棘的吼声!

琉璃瞳孔一缩,瞬间转变手印,将庞大的术式刻印拍在了友方的脚下!

“【极之番·瑞雪】。”

没有察觉到胀相和棘的气息,多半因为那个孩子是在生得领域内,追着察觉到外界异常的胀相一同出来的。

胀相虽已经因那不容置疑的咒言击飞,但等级的差异的巨大在咒言师身上体现的格外明显……不,只怕在棘轰飞胀相之前,他的喉咙就是受损状态了。

是在追出之前遭遇了那些因宿傩手指而盘旋的低级咒灵?

不管怎么说,不尽快做出应对的话,他很快就会在第二次的咒言使用中,进入到无法战斗的状态。

因为【回春】二十四小时只能使用一次的限制,除却原就刻在身体上的术式刻印,琉璃已经没有能作用于友方的辅助术式。

源于术式又独立于术式之外的领域展开,是唯一一个可以忽视术式使用限制,依靠咒力将生得领域具象化的特殊结界术。

但其对物极行迟有且只可用一种延缓主题概念的强制要求,让琉璃不得不在对敌和辅友之间二选一。

贸然放弃延缓敌人进攻速度,选择延缓友军负面状态的叠加,对于不知救援何时到来的战场现状百害而无一利。

而琉璃的咒力量又无法在一天内进行两次改变条件的领域展开。

既然如此,这个时候能用的只有——

“范围划定:五米,指定状态:伤害停滞,时间为……”二十四小时内无法使用术式的反噬激得琉璃喉咙一痒,腥甜的气息还未涌出就被强硬的咽下,“三分钟。”

极限。

延缓和停滞是不一样的咒力运转,和每年一次去帮烂木头们延缓衰老,可以进行事前休养和积攒咒力不同,停滞的术式效果需要琉璃用咒力去维持。

但在与三名特级的激战中,他没有余力在躲避攻击的同时去关注术式刻印的运行状态。

三分钟,是琉璃能在术式反噬下,维持极之番的最长时间。

在此之下,二级的狗卷棘无法在三名特级的敌人战斗中发挥效用;在此之上,琉璃会丧失行动能力,无法作为战力继续行动,还会成为三个孩子的累赘。

“真希、熊猫,”半蹲在术式刻印中心的琉璃收回手,将天逆鉾和万里锁连接起来,递给了严阵以待的真希,“别让棘离开术式的范围,也别让敌人靠近他。”

“好!”

“了解!”

刻印的位置是固定的,术者本人的他可以自由移动,但需要术式刻印去维持状态的被施术者却不能离开。

琉璃要在保证狗卷棘不会因两秒前的反噬丧失战斗能力的同时,联合真希与熊猫给他争取下一次使用咒言的机会。

“呼——”

琉璃活动了一下脚腕,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救援,还没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