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之，记住娘亲的话，不要恨任何人，否则……”
黎画微微侧首，眼角的余光看向了顾念之，却唯独不敢直视女儿此时的双眸。
“娘亲今日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她的眸光看向前方的黎破。
轻声呢喃，“夹在两族仇恨中间的感受，娘亲感受过了，所以不想让你也体会一遍，娘只希望你做一个快乐无忧的顾念之……”
“带着念之离开这里！”
黎画不给顾念之任何开口的机会，声音在刹那间变得沉重无比。
“娘……”
顾念之失声大喊，就欲上前抓住自己的娘亲，既然要走，那也是她们一家人一起离开。
可顾麟的手却在此时死死按在她的肩头。
让她动弹不得。
无法挣脱的顾念之只能无力地回头，清纯动人的双眸中噙着泪水，用哀求的眼光看向自己的爷爷。
“爷爷，娘亲现在还有余力，我们能一起离开的！”
“你快劝劝娘亲吧……”
顾念之就算再不谙世事，都已经感受到了莫名的诀别之意。
她的心好痛。
娘亲将爹爹死讯带回来的时候，她还很小，只需要大哭一场就能告别那种撕心裂肺的伤痛。
第二天虽然依旧在难过，可她也几乎恢复过来。
该吃吃！该睡睡！
到第十天，她便彻底告别伤痛的影响，即便是如今每年去父亲的坟前祭拜时，连她自己都觉得那个时候是没心没肺。
可如今她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般。
此时无论是爷爷，还是娘亲，都没有再给出她任何回应。
“走！”
顾麟抓在顾念之的肩头，体内的灵力涌动，便带着顾念之脱离了朱雀和玄武的保护。
“娘……”
看着眼中越来越远，越来越渺小的背影，顾念之失声痛呼，她的小手无力地抓向身前那片空间。
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抓到。
顾麟看着在视线中逐渐远去的儿媳，嘴唇轻微地颤动。
终是说出一句。
“记住你娘亲的话，不要去恨这里的任何人……”
对于娘亲和爷爷的叮嘱，顾念之失魂落魄地看着娘亲背影，几乎已经看不清了。
都是他！
那道背影似是也在此时心有所感。
转过身。
两人四目相对。
她好像看到对方脸上的苍白，是无力吗？是愧疚吗？不！他只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
都是因为他！
“仙画……闻麟……”顾念之轻声低喃。
一阵狂风骤然袭来，即便是身处战场中的几人亦有所感觉。
虽然很小，也已经有了些距离，但是以众人境界，即便是再远些，都如是近在眼前。
在顾念之肩头，趴着一只似猪非猪，黄毛白尾的异兽。
它的身上看上去粗糙，但并不影响它的可爱。
蜷成一团。
那张脸，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味，她永远不会忘记，从未接触过世事的顾念之更想不明白。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惜生命的保护他？
“我记住你了！”顾念之的一对美眸死死地盯着子受的脸颊。
可是她却不知道的是……
只是一瞬的迟疑，黎破的脸上涌出一抹狂喜，竟是在顾念之低语的刹那间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前。
不仅是因为她看向子受的眼神，也是因为她的天赋。
即便黎破注意力集中在黎画和白虎身上。
可毕竟这个娃娃也是圣画术的传人，黎破虽然腾不出手阻拦，可眼角终是留了一丝余光，紧紧盯着顾念之的去向。
毕竟……那可是上古圣画术传承。
在九黎一族仅次于炼器术，日后若有机缘的话……
这圣画术必须得重新回到他们九黎一族真正的族人手中。
所以当他注意到顾念之竟是在无笔作画时，他再也不想等下去了，顾念之展现出来的天赋……
值得他冒一次险！
更何况……顾念之如今的年纪还太小。
尤其是那双在看向人皇之子时，没有丝毫敬畏和尊崇的眼神。
黎破也相信，只要将这个小丫头片子带回去，给他们足够的时间，这个小丫头一定会站到他们九黎一族这边。
他就欲伸手抓向顾念之。
“吼！”白虎发出一声愤怒嘶吼，身形在空中不断闪烁。
就在黎破的手即将触碰到顾念之时，通体雪白的白虎也已赶到，它的巨爪高高地扬起，虎口大张，露出两排散发着森然寒光的獠牙。
顾麟的境界其实算不得低，也已经逼近大罗之境。
但在这里……
境界也只有圣人之上和圣人之下的区别。
圣人之下与凡人无差！
即便只是极其微弱的余威震慑，顾麟却连一根手指头都无法抬起，身体被禁锢在半空中，只能眼睁睁看着黎破的手伸向自己的孙女。
“仙画……青鸾……”
“啾！”
一声嘹亮清脆的鸣叫自顾念之的身后响起，又是一道淡青色的虚影在她的身后升起。
颜色极淡，并没有记载中那般鲜艳夺目的青色。
也正是青鸾的威压出现，让黎破的法天象地之力微微震荡，出现了短暂的空隙。
也让顾念之暂时摆脱了禁锢。
但是这一幕，却让黎破更加得兴奋，他的手依旧在向着顾念之逼近。
“青鸾……万羽千重击……”
青鸾的虚影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密密麻麻的令羽。
方向调转，便向着黎破袭去。
虽然以顾念之的实力无法对黎破造成伤害，但却是以青鸾之势，也让黎破的手出现瞬间的停滞。
可这却也让黎破变得更加兴奋起来。
甚至以肉体硬抗白虎的爪子，都要抓住失去黎画保护的顾念之。
“黎破……你敢！”
黎画再也忍不住了。
她也没想到黎破在这个节骨眼儿竟是敢拼着身受重伤，都要抓住自己的女儿。
他若是受伤，那他们更没机会带走人皇之子了。
她慌了！
在察觉到自己入了天算之局后，她在意乱失措间，走了一步昏招，让女儿离开了自己的保护。
圣人之上受天道所佑，不入推算演化之列。
可并不包括天算……
所有的生灵都要依托天道而活，天算……没有生灵可以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