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州所有人族聚集之地,已经彻底炸开了锅。
仙门、城池、乡镇,所有的人此刻都感到无所适从,黎破的话,更是在接二连三地冲击着他们的认知。
他们才刚开始交头接耳议论起第一件事。
九州人族与九黎一族间的恩怨,人族本纪里也有些许记载,只是与黎破所说的版本有些出入。
当然是极大的出入。
他们也曾在酒楼茶馆中听过说书先生改编的各种版本。
所以……黎破说的第一件事,他们也不足为奇,全当是又听了一个新版本的故事。
可当第二件事便又跟着爆了出来。
这就如同是有一道惊雷突然在耳边炸响。
他们难以置信,如果这个妄图攻打九州的九黎之人说的是真的,那他们现在的安逸岂不是建立在……
他们也只能面面相觑,试图来缓解心中的疑惑。
可当注意到所有人脸上如出一辙的神情时,这份疑惑也开始在慢慢地加重。
变成猜疑!
他们需要有人给出一个解释,哪怕是胡编乱造的都行。
他们愿意相信。
只要那个让他们听见、看见这一切的王上说一句,哪怕是在他们的心中轻轻咳一声。
他们都会把这个造的王八蛋,骂得狗血喷头。
可是……随着一息又一息的时间过去,依旧是只有一人的声音。
无比的安静。
他们想听的话并没出现。
最后,所有人的心中都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句质疑,“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酒馆中有人将小二刚送来的一壶酒,一口气全都灌入喉中。
当酒壶再也流不出一滴酒水。
啪!
他重重将空壶拍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这酒壶质量也属实不错,他如此地砸下,却并未有出现丝毫的裂纹。
他低垂着脑袋,面无表情地等待着醉意上涌。
只是三息,他一巴掌拍在桌上,对着小二怒声呵斥道,“你们酒馆卖的是不是假酒,我为什么到现在还没醉?”
小二此时也怔在原地,对他的‘找茬’是置若罔闻。
若是在平日里,他如此的心不在焉,免不了要被掌柜数落教训。
可现在掌柜也无心多管他。
其余食客见小二已经无动于衷,纷纷自己动手去柜台拿酒,纷纷学着那人的模样,大口的痛饮起来。
这确实是个好办法。
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后,全当是一场梦。
他们的王,一直都是人族所有人的向往,是他们精神和意志的支柱,可是这个让他们心怀崇高敬意,值得他们仰望的王……
怎么可以做出这么……这么肮脏的事情。
这不是与礼法彻底相背了吗?
他们可以接受所有人做这件事情,可他们唯独接受不了……做这件事情的是他们信仰的王……
就算不是这代的王所为。
王会不知情吗?为什么要帮着欺瞒信任他的族人?
他们更加接受不了,这件事居然是从对他们心怀鬼胎的人口中得知。
他们也不是傻子,更不是什么三岁稚子,又怎会不知这是在离间他们与王之间的关系?
可他们的王为什么连一句话都不说?
啪!
终是有人再也抑制不住,将酒壶重重地摔在地上,一块又一块的碎片洒落了一地,上面还有没有喝尽的酒水,在上面无声地流淌着。
就像他们现在的王。
安静!安静!就只有安静!
“去你妈的沉默!”
那个人看着地上的碎片,丝毫不顾后果,直接一脚就踢上去,即便是碎片扎入脚心。
鲜血淋漓,也难盖心中的煎熬。
当最后的锁灵一事出现在所有人的心中之时。
所有人彻底呆在原地。
其中的一些人,黎破的言语仿佛是抽走了他们的魂魄,让他们彻底失去了思考能力,两眼无光,茫然无措地抬头看向天空。
他们曾都因为‘仙缘’二字,被仙门拒之门外。
可未曾想……这些所谓的‘仙缘’,都是当年的始祖和女娲娘娘所为。
他们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先前是一言不发,现在依旧一言不语,王上这是在默认吗?狂风骤雨般的冲击……
也让他们的信念一点一点地崩溃。
声音在变轻,画面也在模糊。
此时……
在子受在王宫外的府邸,也是他的鸢尾府外,王都内的所有人都开始在向着这里聚集。
他们不相信,守护了人族太平一千多年的人皇一脉……
会是这个与人族不死不休之人口中……那般的……卑鄙!肮脏!
一定是有着说不出口的苦衷。
他们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才想听他们的王亲口解释,他们只想知道一个真相,他们想问个明白。
即便这个真相在王看来,也是为他们好。
在这座府外,除了那些还在不断聚集过来的人群,在最前方,已经有将近百人跪在了那里。
在听到王上任由黎破说出第一件事,他们便已经过来了。
为首的共有三人。
比干和闻仲,能与他们并列的,唯四大伯侯,以及大部分的百官都未曾谋面的……
太保,萧何清!
萧何清也未曾有想到,他不过是有急奏,特地赶回王都请旨。
却不想恰好撞上这种事情。
他也只能与比干、闻仲,还有其余的百官一起请命了,他要请的旨固然很重要,很紧急。
可那件事是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了,缓缓不打紧。
不差这一会儿。
现在也没有任何事比眼前这件事更重更急了。
黎破现在说的这些话,一件比一件渗人,这是在刨人族的根,毁人皇力量的基啊。
可偏偏他们的王上一句不说,这才是最危险的事情。
子受曾安顿在鸢尾府的所有侍女,正快步地穿梭在回廊中,往返于府门与殿下的那片花园。
脚步也已经踩到无声中所能达到的最快。
再快一丁点,都会发出声音。
“王上,百官请命,希望您能出言,亦或是不要再让那心思歹毒之人继续胡言乱语下去……”
侍女躬身行礼道。
帝乙只是随意摆了摆手,侍女便又躬身退下,又继续向着府门外快步走去。
没过几息。
又是一名侍女走过来,说着与先前的侍女一模一样的话。
“王上,百官请命,希望您能出言,亦或是不要再让那心思歹毒之人继续胡言乱语下去……”
她们只是侍女,是无权谏言的。
可她们虽然也只是侍女,但她们却也是人!
知晓轻重!
侍女们固然是没有资格对王上进谏,可她们却是有资格去传达百官的谏言。
同样的谏言从比干口中传给侍女,再由侍女转达给帝乙。
三者在此时好像形成了一种极其诡异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