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伊想怎么办？”
他已无力阻止路伊的动作，嘴角噙着笑意听候发落，甚至不由期待女王陛下的宠幸。
皮肤上的红痕慢慢退却，红瞳的血光消散，路伊还想再逗弄他，却被光脑信息的声音打断。
“看来基尔署长要自己看着办了。”
说完，路伊面色沉重，在他唇上落下一吻，又从桌下摸出一支抑制剂。
“我要去一趟城堡，有很重要的事。”
基尔神色涣散，察觉到亲密的机会被工作打搅，眉头不由蹙紧了些。
但毕竟是重要的事，他不想让路伊忧心。
“我送你去吧。”
“你这个状态，还是好好休息吧。”
路伊轻车熟路给他打上抑制剂，又柔声去哄。
“等我结束，第一时间来找你。”
男人俊挺的眉骨轻抬，脸上红热褪去，别扭又妥协，“...你也这么哄他们？”
“你猜？”
留下两个字，路伊起身进屋。
沙发被夕阳的滤色罩上，基尔伸出手掌轻悬，掌心还有她留下的触感。
“等就等。”
过了太久了，他都快忘记等人回家是什么感觉了。
“我有新的家人了...你们会为我开心吗？”
*
混沌城堡实验室内。
“菲诺博士，要不你先去休息吧，试剂我带过去。”
薇莉收敛了路伊即将抵达的兴奋，有些担忧地看着一旁的菲诺。
他放下手中的工作，面容憔悴难看，已经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不需要，量产的时间有限，尽快敲定去做。”
实验数据密密麻麻塞满了信息库，有了菲诺的接手，他们的效率明显提高了一倍，也终于在既定时间之前完成了试剂的最终检测。
“薇莉。”
门口的康拉德也有很明显的疲惫，他向薇莉招招手，“让菲诺博士去吧，你该休息了，等一切结束之后，你有的是时间和女王陛下喝下午茶。”
薇莉脸上一红，默默点头：“哦...”
她犹犹豫豫看了菲诺一眼，最终还是放下了文件，“那，菲诺博士如果还有精力，请——”
“薇莉？”
“来了来了！康拉德先生，您别催了。”
实验室内瞬间空荡只剩菲诺一人。
他侧身靠在桌边，半阖的眼睛昏昏欲睡，手中的纸页也散动想要落下。
松垮的实验外套罩在身上，露出里面被义体撕破的衬衣。
最近他的义体越来越不受控制了，义体会在睡觉的时候启动程序，有时是划伤皮肤，有时是弄乱屋子。
连大脑里的那颗他最引以为傲的芯片也出了些毛病，一旦进入放松状态，就会触发高度警戒系统，带动全身的义体捣乱。
菲诺想，大概是他的义体远多于其他实验体，身体终于要撑不住了吧。
他只能缩短睡觉的时间，尽量把心思放在试剂的实验上，但也是因此，义体的副作用越来越严重，到了现在，他听到耳边嗡鸣的机械音，明明能够控制，但大脑却依然无动于衷。
罢了。
反正药剂也改好了，她的目标达到了。
自己这样的人...也该离开了。
他用最后的力气躲进角落，盯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终于阖上了眼睛。
“菲诺！”
“菲诺莫尔！”
嗡鸣间，路伊的声音高亢清脆，近在耳畔。
身上的图腾隐隐发热，喉间腥气涌动，似乎有别的力量在掌控他的身体。
良久之后，菲诺的眼皮被微凉的指腹掀开。
“你来了...？”
眼前是熟悉的银发面容，菲诺毫无情绪，声音带着淡淡死意。
他没主动联系路伊，有时候看着光脑上的那串代码，想拨通过去，但又不知道说什么。
他们的关系仅限于这次合作...药剂制作完成，她才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即便菲诺一遍遍告诫自己，参与药剂实验，是为了更伟大的目标...而不是只为了路伊。
但习惯了成为贵族工具的实验体，也渴求些许施舍而来的关怀。
就像上次那样，她牵着自己的手，站在钟楼上，温声诉说着从前的故事。
菲诺摇摇头，顺着力气睁开双眼，说：“药剂可以...”
“康拉德说你情况很不对劲。”
路伊打断了他微不可察的气声。
她用图腾压制着菲诺不受控制的义体，面上表情极差。
“你的义体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菲诺怔住，一时哑然。
“你来这里...”
不是因为药剂做好了吗？
“我来这里？我要是不来，你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路伊有些生气，可看到菲诺虚弱的样子，嘴边的责怪又咽了回去。
“跟我走。”
她抓住菲诺的腕，催动图腾，直接将义体全部收了回去。
实验室的气温变冷了些，菲诺重重咳嗽了几声，不解道：“药剂做好了，你不去看看吗？”
“康拉德把数据传给了维克托，他会做好的。”
路伊当然关心药剂，但眼下更重要的，是这个半死不活、不知道在想什么的菲诺莫尔！
“至于你...”
门外的狼人们准备好了担架，将虚弱的男人抗在了身上，不容他拒绝。
“你不是说，我对你很不负责？”
路伊抓住了他的手，给足了他安全感，“你得先活下来，才能让我负责啊。”
菲诺猛地咳嗽起来。
两只狼人转了转眼睛，默默将自己的耳朵打了弯。
非礼勿听、非礼勿听！
“去找布克先生。”
“嗷呜呜。”
十二女巫离开后，唯一能用混沌之术治疗非人类的只有布克。
路伊想看看他有没有解决办法。
“让那个老头子想办法？”
菲诺听到他的名字，语气有些不悦。
“他肯定又要往我身体里塞那些乱七八糟的齿轮...”
“奥呜呜呜！”
小狼听到这样的话明显很不满，颠了两下担架让菲诺咳嗽地更猛了些。
路伊解释：“他们说，齿轮是我们世界的核心，不允许你这样污蔑它。”
菲诺：“......”
“当然！齿轮如此精妙的技术，可不像这小子身体里那些不受控制的义体！”
图书室门口，布克拄着拐杖，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和他不太对付的小年轻。
“我就和你说过，你的义体迟早会崩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