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子贤一愣,我干脆把手机拿过来念给他听,虽然早有准备,但这件事的稀罕程度还是超出我的预料了。
男孩名叫蒋不白,我还在心里疑惑了下为什么起这么个莫名其妙的名字,稍微转念一想就能明白,因为家里人的愿望是让他“不白”,也就是跟个正常人一样。
出人意料的事,这家人竟然是祖传盗墓的。
这样就解释的通的,盗墓大家也清楚,除了挖出点值钱的有时候还有一些已经失传的东西。
估计黑符就是在哪个名不见经传的墓里挖出来的。
资料上显示,男孩大部分时间都被爷爷养着,在他九岁的时候生了场大病,当时医生都下病危通知书了,最后睡了一觉以后,却啥事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痊愈。
爷爷死后他就跟着父亲生活,据调查,父亲名叫蒋盛,私生活混乱,再多的,就不是外人可以查清楚的了。
“大病,无缘无故痊愈……”
我在想江恒提出的那个问题,为什么他会用黑符?
就算他有黑符,就一个小屁孩就算再有天赋,也没能力去驾驭。
我有种感觉,这个问题查清楚,所有事都能迎刃而解。
我简单把跟男孩接触的事告诉这俩人,秦子贤震惊的问:“连杀了四个人的是个小孩?还是个白化病患者?”
“嗯。”
子贤烦躁的揉着自己的一头卷毛,看样子有点难以接受。
“行了啊秦队,虽然咱查的方向错了,但线索也没怎么查到,你说是不是?”
你丫是安慰人还是落井下石呢?
“滚。”
子贤给了他一肘击,林开不躲不避,按着自己被打的地方说:
“别生气别生气,现在知道是谁了,直接实行抓捕不就得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
子贤白了他一眼,稍微平静下来了,林开往我身后看了一眼:
“怎么,这次我哥怎么没跟着你?感情淡了?”
“我过来正要跟你说这个事。”
我疲惫的揉了揉脸,说:
“江恒被恶欲扣押在js总部了。”
林开跟子贤“腾”的站起身,眼中情绪各有不同。
“怎么搞的?”
我机械的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林开皱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你们也太莽撞了,觉得那女人不杀你们,她就是个疯子,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我眼前一阵发黑,什么都能做的出来?
我其实并不怕江恒死去,因为他这种有功德在身的人下去了还能当个一官半职的。他死了,哥们也活不久,俩人在下面也挺好的,也不用担心投胎了以后,俩人又再续孽缘。
可这一句“什么都做得出来”,比死亡恐怖的多。
我脑海里不断闪过之前看过的十大酷刑,感觉心里发麻。
“你是想让我帮你们?不好意思,我的身份不允许我这么做。”
碎发遮住他的表情,办公室里一片死寂,细碎的阳光将空气中的灰尘照射出来。
终了,还是林开开口了:
“之前帮你们,都是背着组织的,你也知道,很多时候你们身临险境我都不能立刻赶到,因为我也受到限制。我不能太过于放肆,对不起。”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这不是你的义务,你也有自己的生活要去过。”
我垂下眸子,对这个结果没有反应。
我的小腿现在又涨又痒,好在没有刚开始那会儿,一碰地面就疼的钻心。
“抱歉顾哥,这个案子牵扯太多,我走不开,本来小哥出事,我应该去帮忙的。”
子贤的声音明显是中气不足,我对子贤,一直有一种大哥对小弟的感觉。
看他为难也觉得有点呆不下去,起身在他头上揉了两把,他只把头压的更低,我笑出声:
“想什么呢?没必要把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你已经帮的够多了,谢谢。”
子贤站起身想送我,我连忙摆手说不用。
“顾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明天中午吧。”
我走出门,正好一个小年轻往里进,我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现在的处境很尴尬,我一时不知道要干什么。
想了想,回家画符。
在路边叫了辆出租车,竟然还是那个司机。
要我说,工作的时候就少玩手机,这位又是一直在看手机,等我这个“变态杀人犯”上车了才反应过来。
我又一次看他颤颤巍巍的对着手机说:“媳妇儿啊,我……我拉完这单就回家,你照顾好女儿。”
说的跟遗言似的。
我拍拍他的肩。感觉手掌下的躯体都僵硬了:“不用害怕,司机师傅。”
“你怎么又出来了?”
“刚才没人理我,我觉得估计是我犯下的罪不够多……”
“那……需要我帮你报警吗?这样肯定有人理你。”
“师傅你心真好。”
“谢谢,谢谢啊。”
我浅浅微笑,跟他说了我家的位置,这时候师傅也反应过来了:
“小伙子,你跟我开玩笑吧?”
我只能打趣说他反应太慢,到了地方,他打开车门:“呦,小伙子你家小区还不错啊。”
“一般吧。”
我把钱给他,上了楼,这几天楼道里还挺热闹,因为我家楼下那对夫妻生了个女儿,听说长得像某个童星,引得邻居都去看,顺便也送点东西沾沾喜气。
我平时跟他们都有来往,刚好看见一堆妇女围着个婴儿,看见我,热情的打招呼:“小顾啊,我听说你是搞玄学的,有空帮着看看面相呗。”
我想起来行内,都是通过江恒认识的我,说行里的江大师身边什么时候跟了个愣头青,这样说,我也算是凭夫出的名?
我刚要说我不会看面相,小孩透过一群人的肩膀看向我,那双眼睛出奇的有灵气,冲我眨巴个不停,拒绝的话就说不出口了。
“宝宝。你也喜欢小顾哥哥是不是?”
女主人哄着说,那小孩被她哄的咧开嘴笑了,露出刚冒头的两颗门牙。
看看就看看吧,反正面相这种东西也听人说过几嘴,再配上点好听话,不就是这档子事吗?
几个年龄大的妇女往旁边让了让,我装模作样的看了两眼,说:
“这孩子的额头……”
“不必了。”
女主人笑了笑,将孩子抱在怀里:
“命里什么样就是什么样的,没必要算,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我刚才的视线被人挡住,现在才看清女主人肩膀上趴着个小孩,正睁着空洞的眼睛看我。
她的脸色不算好看,颧骨突出,额头有一块比较明显的黑印。
这只鬼估计也就是路边的小鬼,趁着人家生产完没多久阴气重,跟着回到家里来了。
也不至于有什么坏心思,就是这么一直待着不走,对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这两天身体不是很舒服,等过年了,我包多点饺子给你和另外一个帅小伙送过去。”
“你这两天,有没有去过,除家里以外的地方?”
“我身体不好,一般都在家里,就上个星期去了一趟寺庙。”
这就对了。
跟平常人认知观念不同,大众都以为寺庙里有神明保佑,鬼怪肯定不敢近身。
实则恰恰相反。
因为寺庙里香火旺盛,鬼魂以香火为食,无人供奉的孤魂野鬼就会去寺庙里蹭吃蹭喝,阴气极重。
而且,孕妇生产完不久也是阴气极重,这个时候最容易染上脏东西。
我淡淡瞥了下她肩膀上趴着的东西,从包里抽出一堆纸钱往上一甩。
圆形方孔的纸钱在众人惊愕的表情中落下,我抬手把落在女主人头上的那个拿掉。
她肩上趴着的东西捏住一片,咧开嘴笑了。
“拿了钱就滚,别在这儿找事。”
那东西冲我笑了笑,消失不见。
纸钱这东西实在太不吉利了,我都准备好女主人抓着我破口大骂,谁知道她只是稍微思索了下,说:
“谢谢先生了。”
“聪明人。”
我撂下这句话就准备回家,这时候我心力交瘁,一点场面话也懒得说。
“小顾。”
她叫住我,我连头也没回的摆摆手:“不用给钱了。”
“你们也要百年好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