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的送嫁队伍浩浩汤汤排面十足,无数百姓涌上街头围观建国以来最特殊的一场婚礼。
勇毅侯府宾客盈门,礼数有余热情不足,毕竟连句百年好合的祝福语都说不得实在算不上一件喜事。
明眼人都能看明白这场婚事的本质,但碍于沈陆两家的面子,加之连东宫都添了贺仪,即使内心再怎么腹诽,面上也客客气气的来了,说着言不由衷的恭维话。
沈卿就是在这的氛围中落辇,顶着宾客们的注目礼步入大堂,一个人敬拜父母天地。
陆浔就在一旁定定看着,幼小的心灵深受触动。
礼毕,在侍女的带领下前往内院,进入新房后,沈卿便挥退了陆府的侍从。
“闻樱,快快快,帮我把头冠摘下来,脖子快断了,这玩意儿怕不是有几十斤!”
闻樱无奈的上前帮自家女郎拆卸,反正等不来新郎,自然也就不会有闹洞房这个项目。
乌发披散而下,沈卿这才顺畅的扭了扭脖子,余光瞥见门口探头探脑的身影。
“谁?”
门口探出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脑袋,晶亮的眼睛望向沈卿,有些羞怯道,“嫂嫂~”
“是鸢儿啊~”沈卿朝陆鸢招招手。
陆鸢这才露出整个身子,抱着食盒小跑到沈卿面前,献宝似的打开,“嫂嫂你饿吗?这是鸢儿最喜欢的点心。”
新娘出嫁前有不能进食的习俗,这主要是因为礼服重且礼仪繁琐避免三急破坏仪式,沈卿也确实饿了。
“谢谢鸢儿。”
沈卿捻起一块豌豆黄招呼陆鸢一起吃,陆鸢捧着糕点小口小口的啃,显然还是有些拘谨和害羞但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这个新嫂嫂。
勇毅侯夫妇在外招待宾客,特意嘱咐了小女儿来陪沈卿说话,沈卿虽然觉得没有必要,但也没拂了这番好意。
小姑娘怕生的劲头过了,很快就热络起来,叽叽喳喳的和沈卿聊起府中新奇事。
从府中聘请的西席到调皮捣蛋的二哥,再说到每天被气得头疼的母亲。
“不过二哥最近突然痛改前非勤快起来,就连先生以夸他孺子可教。”
“就是母亲最近怪怪的,似乎和父亲起了争执。”
“母亲平时可温柔了,连对下人都不大声说话的。”
……
小姑娘滔滔不绝,直至说到打瞌睡,小脑袋一搭竟就这么睡着了。
沈卿无奈的帮陆鸢盖上被子,琢磨起她方才话里透露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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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杨氏在花厅规整礼单,身边陪嫁来的嬷嬷说道:“新妇刚进门不在婆母跟前伺候尽孝委实不像话,主母可要立立规矩?”
杨氏闻言眉头一皱,沈卿清晨依礼向他们夫妇敬过茶,随后便和侯爷去书房商议回屏山关之事。
“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杨氏斥责道,“挑弄是非,念你服侍多年便只罚你一个月俸禄,再有下次绝不轻饶!”
嬷嬷一惊,主母的性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硬起来?
“说得好,”陆震这时候进来,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待人走后,陆震对杨氏道:“夫人还是太心慈,这种搬弄是非之人就该立即打发出去。”
见杨氏抿唇不语,陆震接着说道:“三日后我们就要启程了,这次准备将二郎带上一起。”
“侯爷!”杨氏眼眶登时就红了,“我们就这一个儿子了!妾不要他通达显赫,只求他平安长大开枝散叶。”
陆震面露嘲色,“夫人,这世道,庸人是没资格延续血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