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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耳朵边儿上,那声音儿几乎都听不着了,就剩下那嗡嗡的耳鸣,跟那龙江水哗哗的响声。这龙江,也叫乌龙江,水儿黑得跟墨汁似的,天儿一冷,基本上腊月还没到呢,江面儿就冻得跟镜子似的。

刚才那啪的一声,我就觉得我的胳膊一麻,看那架势,那几个兵里头有会打枪的,把我的胳膊给打中了。我不看,不想,就不觉得疼,我在江面上漂着,现在这江里头冷得跟冰窖似的,时不时还有大鱼在水面上漂着,像是在跟我说,这水儿冷得连鱼都受不了。

我望着远处的江对岸,两只手不停地划拉水,我快没劲儿了,但是想活命的念头撑着我。我想到了教书的瞿大哥,那人儿学问大,心肠也好,总想着帮我一把。还有那小丫头翠云,一路上护着我,像亲妹妹似的。我划着水,心里头想着,这条命也不能白送给阎王爷,我还得回去,还得回去看看他们。

江水冷得刺骨,但我的心里头那团火还在烧着。我想着,就算是为了他们,我也得活下去。我得回去,告诉瞿大哥,告诉翠云,我没事儿,我还活着。我得回去,告诉他们,这世界上,还有我这么个人儿,还在为了活着而拼命。

我的胳膊疼得厉害,但我知道,这疼,是活着的疼。我得忍着,得挺着,得游到对岸去。我得活下去,为了那些关心我的人,也为了我自己。我划着水,心里头默念着,阎王爷,你等着,我还没打算去你那儿报到呢。我得活下去,活得好好的,活得有滋有味的。

我在这江水里头扑腾着,水花四溅,我使劲儿地划拉着胳膊,腿也不停地蹬着。江水冷得刺骨,我的身体都快冻僵了,但那股子求生的劲儿让我不停地挣扎。

“哎呦我天,这水咋这么冷呢!”

我心里头嘀咕着,牙齿都开始打颤了。

“这胳膊腿儿的,咋就这么不听使唤呢?”

我一边扑腾,一边心里头想着,得赶紧找个法子上岸,不然我这小命儿可就悬了。

我瞅着不远处的岸边,那柳树垂着枝条,好像在跟我招手。

“得嘞,就那儿了!”

我心里头一横,使出吃奶的劲儿,拼命往那边游。

“扑腾,扑腾,扑腾……”

水声伴着我的喘息声,我感觉自己的力气一点点在流逝。

“别放弃,别死江里头了……”

我不停地给自己打气,尽管声音越来越小,但我的意志却越来越坚定。

终于,我的手触碰到了岸边的泥土,那一刻,我感觉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把自己拖上了岸。躺在那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心里头却是说不出的高兴。

“好家伙,这回可真是死里逃生啊!”

我躺在那儿,望着天空,心里头暗暗发誓,以后可得小心点儿,不能再这么冒失了。不过,至少现在,我安全了,这比啥都强。

这胳膊疼得像是让马蹄烙铁烫了一样,刚才在江里头冻得跟冰棍儿似的,这会儿才感觉出来。我赶紧用手捂住胳膊,顺手拽了根柳条儿,三下五除二地把胳膊给绑上了,得赶紧止血啊。

远处瞅见个破败的教堂,我心里头一合计,上那儿歇会儿,再琢磨琢磨咋自己把子弹给弄出来。我一步三晃悠,头上那根辫子跟个拖把似的,我爹说过,就是死也不能剪了这根辫子,可我瞅着它就碍事儿,索性就盘起来,跟个粗人似的。

我一瘸一拐地走进教堂,没想到里头还挺热闹,几个人围着火堆,正烤着一头羊呢。他们看我这小孩儿浑身湿透了,就招呼我过去烤烤火,暖和暖和。

我一瞅,这儿的人说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有个瘦老头儿,眼睛绿油油的,跟狼似的,怪吓人的。他们看我这狼狈样儿,也没多问,就让我赶紧上前烤火,别冻坏了。

我心想,这帮人还挺热心,虽然话听不懂,但这火堆真是暖和。我一边烤着火,一边琢磨着下一步咋办。子弹得赶紧弄出来,不然这胳膊可就废了。我得找个趁手的工具,还得找个清静的地方,别让这群人瞅见,怪不好意思的。

烤了一会儿,我感觉身上暖和多了,胳膊的疼也轻了点儿。我瞅准机会,找了个角落,开始琢磨怎么弄出子弹。这事儿得小心,可不能弄巧成拙,再给自己添麻烦。

我四处瞅瞅,看有没有能用的东西。教堂里头挺乱的,但说不定能翻出点儿啥。我得赶紧行动,这子弹在胳膊里头多待一会儿,我这胳膊就多一分危险。得嘞,说干就干,我得赶紧找到工具,把这子弹给弄出来。

那胖子在人群里头挺显眼的,一身金光闪闪的,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他还会几句汉语,跟我搭话了。

“小兄弟,你胳膊怎么了?让我瞧瞧。”

我赶紧把胳膊伸出去,他一看,啥也没说,直接从兜里掏出一瓶洋酒,听他说是啥伏尔加,我听我爹说那玩意儿劲儿大,他“咕咚咕咚”往我胳膊上的伤口倒。

“哎呦卧槽,疼死我了!”

我疼得差点儿没哭出来,那胖子可不管我,直接拿把刀子,火上一烧,一剜,那子弹“噌”地就出来了。

“这是枪创散,给你上点。”

他用那蹩脚的汉语跟我说,给我抹了点药,然后用块白洋布给我包扎上了。

“谢了啊。”

我连忙道谢,他还挺大方,掰了块羊肉递给我。我跑了一宿,游了一天,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接过羊肉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慢慢吃,还有很多呢。”

胖子看着我,笑了笑,他那口音听着有点像蒙古话,挺有意思的。

我一边吃,一边心里头暖暖的。这胖子虽然看着粗鲁,但心肠还挺好。我吃饱喝足,感觉身上也有劲儿了,胳膊虽然还疼,但比刚才好多了。

“小兄弟,你这是给谁打了?”

胖子问我,那蒙古味儿的汉语听着挺亲切的。

“嗨,别提了,遇到点儿麻烦事儿。”

我含糊其辞,不想多说。

“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胖子拍了拍胸脯,一副豪爽的样子。

我点了点头,心里头感激。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虽然我现在处境不咋地,但至少遇到了这么个热心肠的胖子。我得赶紧找个地方好好休息,把伤养好,还得想办法解决那堆麻烦事儿。

“这是哪儿呢?咋这儿还立着个教堂呢?”

“这里是沙皇俄国的地界,也就是俄罗斯帝国。”

我心里头一紧,暗叫不好,这下可是误闯了老毛子的地盘。我明白,自己现在可不是那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了,一个人在这儿混下去肯定得吃不少苦头。

“你叫什么名字?”

“白恩泽。”

“白恩泽,这名字不错,听着就有种福气满满的感觉。我叫阿古德木。”

阿古德木一边说着,一边用他那粗大的手往炭火堆里扒拉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地抽出一根烧得通红的柳树枝。他在地上随意地画了一条弯弯曲曲的东西,像是一条长虫。

“你画的这是个啥玩意儿?我咋瞅着这么眼生呢?”

那胖子听了,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特别显眼的金牙:

“这是蒙古文,你没见过倒也不奇怪。”

就在我俩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的时候,那个长了一对儿绿狼眼的蒙古老头走了过来,他和阿古德木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俩人说的都是蒙古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懂,感觉就像是鸭子听雷。我心想,算了,既然听不懂,也别瞎掺和了,索性找了个避风的犄角旮旯,打算先好好休息一下。

夜渐渐深了,火堆旁的谈话声也逐渐低了下去。我裹紧了身上的棉袄,尽管它已经不能给我提供多少温暖,但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它还是我唯一的依靠。我闭上眼睛,尽量让自己的思绪放空,不去想那些烦心的事情。可是,心里头的不安还是像野草一样,一点一点地往外冒。

就这样,我在半梦半醒之间,听着远处偶尔传来的狼嚎和近处篝火的噼啪声,渐渐地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小镇,看到了那条蜿蜒的小河,还有那片金黄的麦田。我知道,那是一个遥远而又温馨的地方,一个我永远也回不去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