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琪亚娜给我站好,别乱动就行。”
抛下这句话后,三人便再也没有听见识之律者的声音了。她的安静一如她的吵闹,总是十分突然。
(这是……)
“喏,结束了。甚至还帮助我完成了一次「瞬间移动」。怎么样,琪亚娜?现在的你,已经有一万零一个自己的力量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的权能已经整合成功了?”
“那当然。”
“布洛妮娅本来以为琪亚娜和自己的整合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识之律者这边居然更快。”
“我本来还能再快点的。至于原因……雷电芽衣自己应该最清楚吧?”
“因为……这里是由数十亿意识织就的巨网,而你又恰巧是意识的律者?”
“……哈?雷电芽衣,你在装傻吗?这顺风车明明是你让我搭上的,现在又故意问一嘴,居心何在?”
“呃……什么?”
“嗐。如果你的律者权能不是「联通其他的一切律者权能」——那你们刚才还讨论着的「它们」,又怎么会像这样从四面八方不由分说地冲击过来?”
伴随着轰的一声,所有人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化。
“这里,是……芽衣熟悉这个地方吗?”
“嗐,她之前不就通过这个空间取得了始源之律者的权能吗?抱歉啦——把权能和意识的律者整合在一起,你们的想法已经没有隐私可言了。”
“识之律者,我自己可以解释。这里……它应该与我,或者说,与「始源之律者」有关。之前,在追寻所谓「后门」的过程中,是信标将我引导到了这里。但刚刚是完全相反的情况……
我们尚未探索,它就自己出现在了面前。考虑到终焉之茧的信号已经暴露在外,这或许意味着……我们,或者我们中的某人——距离成为「终焉之律者」,应该只差一步了。”
“这不明摆着吗?我刚才就说,各种各样的律者权能,已经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了。……雷电芽衣,你真的对此一无所知?”
“嗯,时至今日,我的确仍不明了「始源的权能」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只是在凭着自己的直觉行动……而结果,如你们所见。”
“不过……这是不是有些太顺利了?我原本以为,我们必须依次定位那些过去与我们为敌的律者核心,经历重重战斗才能勉强凑齐权能呢。”
“所以,有些事情并不是所谓的「歪打正着」……”
“……而是「心诚则灵」。想改变现状,想与你们尽快汇合,想帮助琪亚娜,想让不可能之事成为可能……每一个微小而真挚的愿望,都是让我得以不断前行的力量。而如果将这些愿望汇集到一处——那或许,也可以成为「权能」。”
“……如果是真的,这应该叫做「浪漫的权能」了吧?”
然而,就在下一刻,琪亚娜发现,刚才还在旁边的芽衣和布洛妮娅突然消失不见,周围就只剩下她一人。不过好在,识之律者频道似乎还能正常运转。
“我……现在谁也看不见了。识之律者,你还能联系到她们吗?”
“闭上眼睛,别动…………呼。算你们走运。”
很快布洛妮娅与雷电芽衣焦急的声音,从琪亚娜的脑中响起。
“琪亚娜!”
“芽衣,布洛妮娅……我没事。不过,究竟发生了什么?”
“……不知道。如果要做一些猜测——或许「茧」的力量已经开始生效了。你还在刚才的空间里吗?”
“对。”
“看来艾诺希雅说的没错,在我们所有人中,只有你和西琳,会被终焉之茧主动选择。”
“唔……不过,我这里现在只有一片迷雾,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现在要怎么做?”
“……识之律者……你可以帮我们一个忙吗?”
“嗐。「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客套了。”
“那好。现在,我仍能感到所有律者的意志和力量,都在向琪亚娜的方向持续汇聚。我希望你能对它们加以甄别……并剔除其中可能的危险成分。”
“你这相当于……让我一个人去对抗好几个律者的意识?好耶。”
面对识之律者的阴阳怪气,芽衣早就做好了应对的策略。
“……你如果做不到,我也不会勉强。但我和布洛妮娅还是会争取把自己的意识投射过去,至少——帮助琪亚娜把空间稳定下来。”
“我说……你是不是有点看扁「意识的律者」了?对抗好几个已死律者的意识?就算是你们这样的大活人,我也根本不会害怕好吧!”
“呵……不愧是识之律者呢。”
“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投射意识……不会很危险吗?”
“只是主动和被动的区别罢了。这片白雾,似乎在对除了你以外的所有律者进行甄别……到头来,我们很可能还是会被它重新吸收过去。还是说……你已经找到了掌控终焉之力的办法,现在不需要我们的帮助了?”
“……我明白了。如果让大家与凯文能够对等的责任落在了我的肩上——我当然不会拒绝每一份给予我的帮助。”
“就等你这句话了。琪亚娜,我们先试着帮你驱散一些眼前的迷雾吧。”
“不过那样做……我们之间的连接也可能会暂时断开。”
“嗯……要做好这方面的心理准备,琪亚娜……我们要开始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从第三个空间内插入她们的对话:
“等等,就算是对抗已经死亡的律者意识,多一个人,就多一份保障吧。”
“艾诺!你什么时候……”
“啊,精神的亚当已经被我连根拔起,只不过它有自我修复的机制,加上毕竟覆盖了整个地球,所以完全消散还需要些时日。”
“我这边刚刚完事,律者核心就受到某种指引,然后意识就自动连入了识之律者频道,想来……是始源的权能发挥作用了吧。”
“……好的,那……拜托大家了。”
(假装有一段炫酷的进场动画)
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琪亚娜前方的迷雾逐渐散去,她看见了艾诺希雅本人。
“你在这里等我?”
“嗯,毕竟侵蚀的权能尚未融合,而且……你似乎也有话要和我说。”
“……在艾诺你和大姨妈一起破坏梦境的时候,丽塔和李素裳前往太虚山清理虚数造物。”
“可当她们抵达后却发现,虚数造物已经被消灭大半,而正在战斗的人,是老妈,还有……姬子老师。”
艾诺希雅的表情很平静,毕竟她【复活】姬子的目的,就是为了有一天,她能够和琪亚娜以及其他人团聚。
“所以……是天命之战的时候……”
“没错,方法和塞西莉亚一样,先将她转化成记忆体,然后再放入合适的魂钢身体内。”
“……谢谢你。”
琪亚娜刚要鞠躬,就被艾诺希雅扶起:
“我将姬子老师【复活】,可不是让你在这里谢我,是希望能够为我,为你,为大家提供更多前进的动力,同时……能够让她亲眼见证,战胜崩坏后的世界。”
“……我明白了。”
“所以,收下我的力量,然后继续前进吧!”
当侵蚀的力量流入琪亚娜的体内之后,她眼前的景象逐渐变得具象化。
“柯洛斯滕?”
琪亚娜看圣57教堂上,若隐若现的约束结界。
“你身上的秘密还真是很多呢,宇宙很大,所以在跨越崩坏之后,我会继续努力,哪怕有一天,令使带着恶意来到太阳系,我也要让他有去无回!”
踏入约束结界,琪亚娜前方的场景变成了支配剧场。
“哼,你们的名字还真是非常贴切呢。为了发泄某种情绪而聚集到一起的生物,根本不是什么伙伴,你们……只是一片乌合之众而已。”
琪亚娜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披风,再回过神来,眼前已然是太虚山。
“经历了这么多事……识之律者,她也是我们的伙伴了。最初困扰她的问题,已经不再是问题。她不是「符华」——因为不需要成为「符华」。”
下一刻,平静的湖面在瞬间冰冻,整片天地被茫茫的大雪覆盖。
“结果……在一个身体里共存了这么久,我对你的了解依旧很少啊……无论如何,都结束了。”
冰雪融化之后,琪亚娜的前方,是一片难以用语言形容的世界。她迈入澄净的光芒后,和其他人一起,终于抵达了「终焉之茧」。也来到了「祂」的面前。
祂」似乎一言不发,但一个问题却在三人心底以各自的声音回响。与雷电芽衣面对崩坏意志时的感觉……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你是谁?不是你,雷电芽衣。不是你,布洛妮娅·扎伊切克。不是你,艾诺希雅】
“我是琪亚娜·卡斯兰娜,一名普通的女武神。
我也是K423,一个由奥托创造的实验体。
当然,比起那些,我更是齐格飞和塞西莉亚的女儿,德丽莎的侄女,幽兰黛尔和西琳的妹妹,无量塔姬子的学生,符华,布洛妮娅等人的朋友,艾诺希雅的……家人。”
琪亚娜清楚的知道,就算抛开和西琳的关系不谈,单是艾诺希雅对她,对她家人的帮助,在她心中的地位,就已经超越了符华和布洛妮娅这种【朋友】的关系。
但显然,艾诺希雅也并不是像西琳和幽兰黛尔那样的【姐姐】,于琪亚娜而言,她是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家人】。
定了定心神,琪亚娜继续说了下去:
“我还是……雷电芽衣的爱人,雷娜的妈妈,以及……凯文的后人。”
【你为什么来?】
“这是……在问原因吗?还是说……愿望?”
“嗯……很早很早之前,我的愿望,是想找到老爸。
进入圣芙蕾雅后,我的愿望,是想成为最强的S级女武神。
离开校园的某段时间里,我的愿望,是想时光倒流。
现在,我的愿望,是想让这个不完美的故事,离完美更近一点。”
“就像从前,人们为了获取熟食、抵御猛兽,学会了造火那样。为了解决眼前的困境,为了让我们的愿望成真,我才会来到你的面前。”
“但如果把时间的尺度拉长……无论是「火」还是「终焉之力」,它们终将成为人们生活中最普通的一环,随处可见。而人类的生活,也会因此向「未来」更进一步。
所以,我为此而来,为了成为一道劈向大树的闪电。而人类究竟能用枯树上的「火种」创造些什么……
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哈,想不到你的「为什么」居然有两种问法。老实说,对于这个问题,每一个「行动着的人类」,都不会过多地思考。”
“因为答案,从来就在他们触手可及、抬眼即见的地方。”
……因为是这个世界养育了我;因为在我之前,也曾有人为了让世界更美好,为了让帮助过他的人更幸福而不断前行。
是他们教会了我坚强和执着;是他们给予了我前行的勇气;是他们告诉了我什么是爱、什么是美好;也是他们,陪伴我走到了今天。
尽管很多时候,我们素不相识、未曾谋面。但谁又能说,自己从来没有受到过「他们」的帮助?
“所以,哪怕今天站在你面前的不是我,也一定会有另一个人出现,为「他们」而来。
而另一个她,也一定会和此刻的我展现出完全相同的意志——
世界赋予了我们生命——但只有将它燃烧,我们才能得到自己的价值。”
……片刻无声。
而后,「祂」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是否愿意,背负终焉?】
“……这还用说嘛,我当然愿意!”
「祂」上前一步,似是笑而不答。而「祂」站定的瞬间——琪亚娜感觉到有什么涌入了躯体,响彻了精神。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刻,被茧认可的琪亚娜,真正成为了【终焉之律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