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颜家点起了电灯,这可是非常罕见的事情。
往常地里不忙,杜佳都会提前回家做好一桌子饭菜,等大家下工了回来在院子里吃,这样可以节省开支。
但是现在正是双抢的时候,稻谷需要抢收,同时下一季的作物也需要抢种,时间紧迫,不容有失。
因此,村里所有人都得投入到紧张的劳作中,直到天黑透了才回家。
杜佳虽然也想提前回家做饭,但地里的活实在太多,她只能和其他人一样,在田间地头忙碌到夜幕降临。
而现在自然的就不能黑灯瞎火的干活了。
“妈,快去开库房吧,我简单做两个菜。”杜佳一身疲倦,却还是坚持去厨房,不然真是全家都要饿肚子了。
“嗯,来了。”颜老太站起身来,赶紧弄完她好继续休息。
颜老头走进家门,脸上带着一脸的疲惫,看见颜老太走进厨房。“老婆子,今天大家伙都累了,米饭多点。”现在不说等下少了还得重新做饭。
颜老太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了颜老头一眼,她的脸上也写满了疲惫,但听到颜老头的话后,她还是点了点头,有气无力地说:“知道了,今晚下三碗米。”
“嗯,差不多够了,拿点肉出来,必须补补。”颜老头继续点菜。
“好。”颜老太也明白今晚吃饱、吃好的重要性,他们必须确保每个人都能吃饱,才有足够的体力去面对接下来的劳作。
每年到这个时候,家里的饭菜总是最抗饿,也最有油水的。
颜老太足足打了三碗米冒尖出来,还特地拿出了前几天腌好的咸鱼。“你看着办吧,饭煮干一点,别弄得太稀。”
“嗯,只有这时候两婆媳在煮饭这个问题上是最为和睦了。”杜佳看着今天的米,虽然还是得加点土豆进去煮,但是确实比以往多了不少。
半晌,一顿简单却也体面的晚饭就做好了,地里现摘的青瓜拍了拍,伴着辣椒醋腌制了几分钟,正是爽口也刚好入味的时候,一口下去,一天的忙碌都缓过来了。
几条咸鱼洗洗去掉大部分的咸味,切块,用来炖茄子,鲜香美味又营养。
再配上一盘炒青菜,蔬菜刚从地里摘回来,水嫩还新鲜清甜着呢。
还有一锅干干的土豆米饭,每个人的碗都压得实实的,祛除一天的辛苦。
颜简韵走到餐桌前坐下,两人相视一笑,眼中都充满了对晚餐的期待。
“吃饭吧。”颜老头动筷,一家子才开始吃饭。
“今天阿楠不错,干活有模有样的。”颜学夸着侄子。
“哈哈哈,都是二叔带的好。”颜简楠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自己观察过了,今天干的比同龄人要少三分之一。
“二哥棒棒,奖励吃肉。”说着,颜简韵夹了一小块鱼肉给颜简楠。
“嗯,还好今年你大哥有空,送他们回来,不然真的忙活好几天才行。”颜老头也是庆幸,不然就他跟儿子两个满公分的,要赶不上进度的,还好孙子回来了,公分也是算在自家人头上的。
“爷爷,等下我有几个朋友来家里。”颜简韵刚想夹一块肉吃。
“啪!”筷子被打偏了,颜简韵有些呆,定定的看着颜老太。
“吃吃吃,就知道吃,肉是你个赔钱货能吃的吗!给我放下。”颜老太一把将颜简韵的筷子打歪。
“你只能吃这个!”她指着那盘色泽鲜艳的烧茄子,她精准地夹起一筷子烧茄子,稳稳地放在颜简韵的碗里,然后她自己则夹起了一块鲜嫩的鱼肉,细细品味。
颜简韵看着碗里的烧茄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还是不要顶嘴吧,反正回到家里妈妈可以给我吃肉。
她正准备动筷,颜老头却笑眯眯地插话了。他疼爱地拍了拍颜简韵的头,像是在安抚一只小猫,然后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香气四溢的肉,轻轻地放在了颜简韵的碗里。
“乖,简韵,别听你奶奶的,家里没那么多规矩,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颜老头的话里充满了对孙女的宠溺,特意夹了一块大块的鱼肉给她。
颜简韵抬头看向颜老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知道爷爷最疼她了,总是把她放在第一位。
她笑了笑,然后夹起碗里的肉,轻轻咬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颜老太见状,脸上有些不甘,但也不敢方面反驳,这也不是件大事,吃了就吃了吧。
她知道颜老头疼孙女,但也没多说什么。
“韵韵啊,这么快就认识新朋友啦,那可真好。你们一起玩吧,玩得开心点。到时候我给你留着院子里的灯。”
颜简韵听到这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爷爷是在关心她,她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谢谢爷爷。”
晚饭后,颜简韵迅速收拾起餐桌上的碗筷,动作麻利而熟练。
她先是将碗碟堆叠整齐,小心翼翼地端到厨房的水池旁。
打开水缸,舀出一定量的水,水流如丝般滑过指尖,颜简韵一边洗碗,一边哼着轻快的旋律,似乎连洗碗这件日常小事都能让她感到愉快。
洗完后,她又用干净的毛巾将碗碟擦干,整齐地摆放在橱柜里。
颜简韵拿出自己的练习册,周围摆放着一些简单的学习用品,包括一本本字典、一些识字卡片和几张白纸。
不一会儿,大力、小黄、小丽陆续到来。
“简韵,我们来啦。”三人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
颜简韵微笑着迎接他们,“快进来,今晚我们在这里学,先简单认几个字。”
“好~听你的!”三人在四方桌围边上桌入座。
“你们以前有学过写字吗?”颜简韵学着老师的口吻,了解他们的情况。
“我跟着弟弟学过几个字,不过不太认得。”
“我还没去上学。不认字。”
“我也是,不太认得字,简单的一二三四五还是知道的。”
“那行,我们重头复习一次基础的字,好不好。”
“好,我们都听你的!”
颜简韵拿起一张白纸,“这是我准备的草稿纸,你们面前也有一张,我在上面写一个,你们跟着写,这样可以吗?”
“可以!”
随即颜简韵在白纸上面写了一个“人”字。
颜简韵:“这个字读‘人’,这是撇,这是捺,一撇一捺就是人,它代表了我们每一个人。”
“来,你们看我,这样子握笔,你们也写一次。”
三人有些笨拙,但是都极其认真的观察着颜简韵写的字,点头表示理解,随后写了出来。
接着,颜简韵又写了个“大”字。
颜简韵:“这个字是‘大’,表示很大的意思。”
“哦哦~”三人点头。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夜已深了。
颜简韵:“好了,今天的学习就到这里吧。你们都很棒!明天我们继续学习更多的字,好吗?”
三人齐声回答:“好!”
……
半夜,夜幕低垂,乌云密布,一声惊雷吓醒醒了全村人。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都起来啦,准备下雨了,全体都有,去田里收割!”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都起来啦,准备下雨了,全体都有,去田里收割!”
“铛铛铛铛~铛铛铛铛~都起来啦,准备下雨了,全体都有,去田里收割!”
守夜人老王手持铜锣,脚步匆匆地在村子的每个角落穿梭。他一边用力地敲着锣,一边大声呼喊着。
锣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格外清脆响亮,划破了夜色的宁静。
村民们从睡梦中被惊醒,纷纷探出头来,望向窗外。
“老王,你说什么?准备下雨了?”大队长有财披着衣服匆匆赶来,脸上满是焦急。
老王气喘吁吁地回答:“是啊,大队长。我刚才看到天边的乌云越来越密,刚才还开始响雷了,听风声也像是快要下雨了。必须赶紧叫醒大家,把庄稼都盖好,不然今年的收成就毁了。”
“还盖什么还,抢收啊!今天收割的都放进库房没有!”颜有财肉眼可见的急了。
“都放进去了!”老王这时已经定了,反正天跌下来当背盖。
“赶紧叫个人去库房里守着,别进水了。”颜有财赶紧发布号令。
“好,我派二柱子去,他机灵点。”老书记在旁边决策。
“行,你安排好。”颜有财有些庆幸大家都是齐心协力的。
“好了,老王,挨家挨户的敲门去,务必让全村人动起来,能挽救一点是一点。”
“嗯,那我先去了。”老王赶紧跑来。
“老书记,你先去村办办公处坐镇吧,我去开工具房。”
“好。有我在你放心。”
“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突然的叫我们过来?”
“村里男丁全部跟我有,来我这里领家伙事,抢收了,准备下雨!”颜有财见人别不多来齐了就吩咐道。
“啊,怎么会!”柱子还是一脸懵。
“今天晚上天气还很晴朗啊!”王大娘有些不敢相信。
“那不是嘛,今天也不闷热,应该下不了雨的!”老梁带着一点侥幸心理。
“以防万一!所有人赶紧动起来,还要不要收成了,下半年还吃不吃饭了!”颜有财怒目而视,都什么时候了还在那里躲懒?
颜有财手持喇叭,高声宣布:“我知道现在还是下半夜,大家都很困,但是为了我们的庄庄稼,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现在全体都有,听我命令!”颜有财声音顿了顿,确保所有人都能明白接下来的是命令!
“所有的男丁,全部下地里去收割那些怕水的作物,比如低洼地里的,要优先收割,以免受潮;而能够稍微淋雨的作物,我们可以稍后收割。是男人就给我全部上前!到老支书那里领镰刀!”
“接下来是女人的安排!,你们的任务同样重要,请全部到田里去捆扎稻谷,确保每一束稻谷都结实整齐。捆扎好后,请尽快将稻谷运到仓库里,为储存做准备。这里准备了足够的麻绳,推车,你们就负责运送,两人一组,注意安全!”
“还有12岁以上的孩子,也全部到地里去帮忙,能做多少做多少!再留一部分请在田边上帮忙打着火把,为夜间的收割工作提供照明。现在,抢收开始!”颜有财一声令下,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还有今晚所有人记满公分!杜佳,你负责带人记录。”
““60岁以上的老人,你们负责准备早饭,朱老太,你负责去仓库支取一包陈米,开大食堂做饭!别弄得太难看了,务必让所有人吃饱吃好。”
随着村长的话音落下,整个村庄立刻变得忙碌起来。
男人们挥舞着镰刀,熟练地收割着稻谷,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力,仿佛在和时间赛跑。
女人们则紧随其后捆扎着稻谷,两人一起抬到推车上,小心运往仓库存档。
半小时后,刚收了三分之一的田地,大雨果然倾盆而下,天空越发的阴沉起来。
“我的老天爷啊,你不长眼啊!现在下雨这不是要了我的老命吗!”周老太看着豆大的雨珠砸在地上,溅起泥土,有些欲哭无泪。
周老太是少数几个不用参加这次抢收的人,她已经八十岁了,儿子前些年也战死她,站在自家的门前,目光焦灼地望向阴沉的天空。只见豆大的雨珠像无情的锤子一般砸落在地面上,瞬间溅起一片泥泞。
周老太的双手颤抖着,紧紧握住了那把破旧的雨伞,却无力阻挡那如注的雨水。“大队长,我也帮帮你们吧,我这把老骨头还是能用的!”她的脸上写满了岁月的沧桑,皱纹在雨水的冲刷下更加明显。
“周老太,你赶紧回去,别出来了,等下感冒了就难搞了!”颜有财看着周老太,虽然她身体还硬朗,但是是觉得参加不了抢收的,不然,出了什么问题谁也担当不是,更何况她是全村的恩人,以前日子难过的时候,就是有她的帮助才勉强度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