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攸德大喇喇的坐下,发出嘲讽的笑声。
“你我能有何大事?”
“就算有,也只能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更何况,我与你之间素来没有交情,又何来大事?”
沙尔汗定定的看了一眼武攸德,小声说道:
“郡王大祸临头,却不自知。”
“他日郡王若是出了事,这阖府上下,又有几人得以在屠刀之下苟活?”
武攸德表面虽然愚蠢至极,但是心底还是有些思虑。
就凭沙尔汗刚刚说的这么一两句,他就看出来,对方绝对是来忽悠他的。
而且是打算用他当前的困境来忽悠他。
这种忽悠人的方式,自古至今,都不知道发生过多少次。
而沙尔汗依旧选择以这种方式来忽悠他,可想而知,对方是完全没有把他当成一个有脑子的人。
“哼哼,好啊,好啊。”
“那你跟我说说吧?”
“我武攸德,如何大祸临头而不自知?”
武攸德歪着头,准备戏耍戏耍这位将作大监。
只见沙尔汗眉飞色舞,真以为武攸德上了当,赶忙就开口为武攸德陈述利弊。
“郡王可知,当今朝廷已定,唯独太子之位尚且还有争论,各个派系纷争不断。”
“以郡王、梁王、千乘郡王等人为首的一派,和以秦王、魏王、河内郡王为首的一派,斗的死去活来。”
“他们想要的,无非就是太子之位。”
“可郡王须知,郡王本人并没有参与这一场权力争斗的能力,而且,郡王还选错了帮手。”
“梁王虽然前几年尚有荣光,此刻却已经被那位秦王殿下踩在脚底下。”
“天下皆知,秦王殿下代天巡狩,所过之处,如同陛下亲临,万事万物皆有见机行事之权。而秦王殿下又素有才能,不过数年,就从罪臣之子转为秦王,甚至还为其父翻案,可谓是古今第一大孝子。”
“遇见这等人物,郡王若是想要击败他,只怕是难上加难啊。”
“更何况,即便梁王殿下和几位郡王可以击败秦王殿下,那么,你们将要面对的,是武家的另外两位王爷。”
“若论难度,打败魏王殿下和河内郡王殿下的难度,可要比击败秦王殿下的难度还要大。”
武攸德越听越觉得心情烦躁。
他真想狠狠地教训教训沙尔汗,让对方闭嘴,不要老是说实话。
光是李存希一个人,他们一整个队伍都对付不了,更别说后面还有武承嗣和武懿宗两个老阴比。
如果他们区区几个郡王加上武三思,就能扳倒武家第二人武承嗣和宗正卿武懿宗,武则天也就没必要让他们几个凑在一起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说!”武攸德厉声道。
“只是希望南平郡王可以认清楚现实。”
“我不信。”
“可事实确实如此,南平郡王若败,在下不会相信秦王殿下能够饶恕您的过错。”
“事实确实如此,但是你沙尔汗和我并无干系,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呢?常言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我会相信你,才是有鬼了。”
沙尔汗讪讪一笑,撇开话题:“我有一计,可使南平郡王脱离此等险境。”
“你若是不告诉我你的目的,那么我并不会相信你。”
沙尔汗压力倍增,他一直以为武攸德是个傻逼,他可以随意糊弄。
可是这厮怎么猴精猴精的。
难道不应该是自己抛出个诱饵,他就往上面咬吗。
武攸德翘起二郎腿,淡定的看着沙尔汗,他就不信沙尔汗的耐心能比他更好。
果不其然,沙尔汗没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扛不住了,他纠结无比的看了一眼武攸德,又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
“何人与我?”武攸德并不接,而是先问道。
“突厥咄陆部贺鲁太子。”沙尔汗腆着一张逼脸道。
武攸德手上动作一顿,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坐立不安的沙尔汗。
“你真是好大的狗胆啊,敢勾结突厥的咄陆五部,难道就不怕我上报皇上,要你的狗头么?”
沙尔汗满头大汗,卑躬屈膝的递出了书信,祈求自己没有看错人。
武攸德伸手拿走了书信,拆开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最后也明白这些人是要做什么了。
合着是让他南山郡王武攸德当内奸!
真是畜牲不如!
不过……看人真准。
武攸德放下书信,正要喝茶,又怕这书信为其他人所看,又赶忙过去把书信扔进火盆烧掉。
待到书信被火焰吞噬,武攸德这才站在原地回头,注视着瑟瑟发抖的沙尔汗。
“这件事情我未尝不能应允,但有一样,必须给我足够多的利益。”
“如果单单只是用什么可笑的救我性命,来让我为你们服务,那就不要多想了。”
“我们之间,是合作,而不是我为你们卖命。”
沙尔汗拱了拱手,直接就答应下来。
书信里面的内容很扯淡,这一点沙尔汗是知道的,那贺鲁什么好处都没给,就想让武攸德为他卖命,这不是纯纯放屁么。
只能说,那贺鲁太子真是太过于吝啬了。
“买卖自然是要谈的,南平郡王耐心等候,我回去之后致信贺鲁太子,一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武攸德送走了沙尔汗,一脸平静的喊来一名下人,耳语一番之后,让下人跟他进了书房。
不过小半个时辰之后,这名下人出了府邸,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就在不到两刻钟之后,秦王府中,李存希被虚谷子从被窝里喊出来,一脸的怨气。
“虚谷子,你他妈的要是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今晚就让你知道我的拳头有多硬。”
寅时就要起来准备上朝,他还准备睡一个好觉。
恰好在梦里又梦见了小梅,两人刚手牵手说两句悄悄话,李存希便把小梅哄到床上,这还什么都没做呢,就被虚谷子喊起来了。
李存希现在的怨气比元齐的怨气都重。
“家主,南平郡王府来人了。”
“说是无论如何也要见到你,我感觉是有大事发生,不然的话肯定不敢喊你。”
虚谷子腆着笑脸,站在门外,不敢进去。
坐在床上的李存希努力的睁开眼睛,带着质疑的语气问道:
“南平郡王,那不是武攸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