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则天的话还没有说完,袁天罡就已经绷不住了。
他仰着脖子,喉咙里面发出一阵叽哩咕嘟的声音,突然,他长长的“啊”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上。
他的眼珠子瞪的老大,目光落在武则天的脸上。
这位和蔼可亲的陛下对着他露出核善的笑容,温和的不像是个杀胚。
“怎么了,老师,你号称算尽天下,你有没有算到我杀了这么多蛇灵成员?”
俯视屡次欺骗自己的袁天罡,武则天心中那名为仇恨的怒火逐渐转为嘲讽。
她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她就是要把袁天罡的一切都碾碎。
袁天罡此刻满心悲痛,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机会重见天日。
当年他被捕之前,曾经把蛇灵交给肖清芳,但肖清芳只是明面上的掌舵人,在肖清芳之下还有一个金木兰,足可以统摄蛇灵上下。
有这两人在蛇灵内部为助力,他想出去易如反掌,这两人有的是办法把他营救出去。
只不过。
这两人现在都没了。
肖清芳和金木兰一死,蛇灵内部剩余的桓斌、虺文忠等人,根本没有办法把他救出去。
“完了,完了……”
袁天罡心如死灰,再也不复之前的淡定。
“老师,你还是认命吧,赶紧告诉朕洛河神异的真相是什么,否则余生就继续待在地牢里面吧。”
武则天掩面大笑,转身离去。
“把这老东西给我关进地牢,先饿他两天!”
“而后么……”
“就给朕用上大刑!”
“他什么时候愿意开口吐出实情,就什么时候停止用刑!”
黄胜彦抬起手来,抱拳道:“末将领命。”
用刑逼供这种事情,向来是黄胜彦的手段。
以这种手段玩弄袁天罡,这老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挨过三天。
趴在地上,还要继续呕血的袁天罡,被两个内卫架了起来,继续往地宫里面拖。
还没走上几步,武则天去而复返,笑道:
“慢着,不急啊。”
她步伐轻快,来到袁天罡面前,两名内卫不敢直视皇帝,赶忙低头。
武则天盯着袁天罡,说:
“老师啊,忘了跟你说了,朕刚才说的秦王,你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吧?”
“他叫李存希,是黄国公的第八子,朕只用了四年不到的光景,就把他提拔到秦王、河南府牧、同凤台鸾阁平章事、当朝宰辅、金紫光禄大夫,还让他入主政事堂。”
“朕说这些不是想告诉你别的,就是单纯想告诉你这蠢猪,朕不是没有了你就不行了,朕没有你帮忙,朕也有怀英、承嗣、柬之和这小子帮忙。”
“你这辈子,就老死在这里面吧。”
袁天罡本来低落的情绪,在武则天说完之后,突然振奋了一些。
他的脑海中,千思万绪一闪而过,随后,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陛下!”
“臣袁天罡,知错了!”
“臣愿意把洛河神异之事全盘托出,并且,臣没有任何的条件。”
武则天呆愣两秒,低头看了看袁天罡,觉得有些不太现实。
这老东西,是被她刺激的得了失心疯了吗?
怎么突然就愿意说出来了?
以前这老东西可是一直憋着的,都憋了这么长时间,现在突然就憋不住了?
“陛下,臣身体老迈,已经扛不住黄大阁领的严刑逼供了。”
袁天罡赶忙开口,为自己突然愿意和盘托出,找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臣年近百岁,已经是一把老骨头了。”
“就连臣的儿子,都死在了臣的前面,如今,臣不愿意死于酷刑之下。”
武则天背着手,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不愿意死于酷刑之下?”
“老师,你还真是一个奇怪的人呢。”
“以前的你,可从来都不惧怕酷刑的,你这样胆大包天、恶贯满盈的人,怎么可能惧怕这些呢?”
袁天罡腆着笑脸:“人总是会变得。”
“那就带进去吧,朕倒是想知道,洛河神异的秘密究竟是什么。”
……
魏王府。
今夜武承嗣设宴,宴请了河内郡王武懿宗。
李存希本来在府中看脱衣舞,刚看到关键时刻,眼看着就要脱的差不多了,突然就被虚谷子打断,说是武承嗣派人请他赴宴,他也没办法,只好穿好衣服过来。
席间就只有四人,除了武承嗣、武懿宗和李存希三人之外,还有武承嗣的长子武延基。
按理说这种级别的宴席,地位最低的都是郡王,武延基这个魏王世子肯定上不来,但是武承嗣担心其他人伺候不好,也就让武延基过来,专门倒酒添火。
“我儿,给为父满上。”
武承嗣刚喝完一杯热气腾腾的果酒,就又让武延基给他舀上一杯。
“来了,父亲。”
方桌一侧,跪坐在火炉前的武延基干咳一声,起身拿着舀子,过来给武承嗣添酒。
武懿宗举着杯子,兴致不低。
“今夜良辰美景,自当一醉方休!”
“来,懿宗,存希,满饮此杯。”武承嗣捧着杯子,环顾一圈。
“好。”
李存希举杯回应,一口喝完。
武承嗣饮尽,放下杯子,夹了一块小菜,放在嘴里咀嚼一阵。
“陛下出宫了。”
他冷不丁的开口,说。
李存希和武懿宗的动作都顿了一下。
如今可是敏感时期,陛下出宫,也不曾给任何人说,这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陛下去了何处?”武懿宗赶忙问道。
“不知道。”武承嗣说。
武则天不会轻易出宫,除非是遇见大事。
上一次武则天深夜离开皇宫,去向不明,还是在湖州案时期。
“陛下出宫,对于我们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
“如今延昊还在西域,凉州案至今没有结束,潞州的案子还在调查之中,我只希望陛下出宫,不是为了这两个案子。”
武懿宗捋了捋胡须,难以遮掩眉宇之中的忧愁。
武延昊是他最喜欢的侄子,要是出事,他真会觉得痛心。
“不管是什么原因,我们都得防着点武三思才是。”
李存希放下酒杯,说出了最重要的一环。
梁王武三思对皇位虎视眈眈,也不知道皇帝给他灌了什么迷魂药,都被打击成这样,还是对皇位念念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