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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的弧度,道:“青莲毕竟跟了我数年,一直忠心耿耿。如今惨死,我于心不忍。已让司珀将她的尸体从宫里接出来,想将她好生安葬。”

凌恒拉住李双晚的手:“阿晚,这件事我想交给你去办。你是恒王府的当家主母,总要接手恒王府庶务,可借此拉拢府里人心。”

李双晚冷笑,青莲一个奴婢,何德何能让她给她操办丧事。

王府的下人还值得她来拉拢?

笑话。

“殿下,妾毕竟是你的王妃,我出面给个婢女办丧事,怕是不妥。若被御史台知道了,可能还会弹劾殿下,届时父皇怪罪下来,殿下也不好交代。”

李双晚知道凌恒这人极为自私,但凡涉及到他的切身利益,必会舍弃,无论是谁。

“不如给些银子,让人给青莲备上一口好棺材。再送一笔钱给青莲的家人,就算别人知道了,也会夸殿下一句重情重义。”

凌恒笑了,从李双晚手中将她正在看的书拿了过来,看了眼封面,就扔到了一边:“还是阿晚想得周到,如此便这么办吧。”

李双晚嘴角勾了勾,上辈子她尸骨无存,青莲还想安安静静躺在一口好棺材里?

拿过被凌恒扔在一旁的书,继续翻看起来。

凌恒出去吩咐人去办。

暗处,影的眸子暗沉如冰。

他的一个随从舒文博小声在他耳边嘀咕:“凌恒对他这位王妃倒是上心,属下瞧着他天天陪着恒王妃。我原本还以为恒王妃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呢,看来不是。”

影冷冷斜睨了他一眼。

舒文博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但他一看九哥的样子,立即就闭了嘴。

“以后别喊她王妃,她不喜欢,叫李姑娘。”

舒文博不解地挠了挠脸,才发觉一把挠在了面具上。

影的另一个随从梁天佑匆匆过来:“九哥,那人来了,你现在过去吗?”

“今天不去,让他回去。”

“那……”

影看了他一眼:“怎么,你想去?”

梁天佑一把抱住廊柱:“不,属下不想。”

影转身回屋,舒文博给梁天佑使了个眼色。

梁天佑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梁天佑神情萎靡地跟着进了屋:“九哥,那人说他会寻几个与我们身形相似的过来,这样我们就不必耗在恒王府了。”

影淡淡地应了一声。

第三天,是回门的日子。

偌大的镇国将军府,如今住着二叔一家。

西北战事吃紧,爹娘兄长在与北齐作战,还有数月才能回盛京。

马车在镇国将军府门口停下,凌恒先下了车,转身朝李双晚伸出手,要扶她下车。

李双晚只当没看到,提着裙子,自己下了马车。

凌恒脸色僵硬地收回了手。

就连亦竹和萝曼也发觉了不对,二人无声地对视了一眼。

“微臣(臣妇)参见恒王殿下,恒王妃。”李双晚的二叔李淮义携妻许氏在门口相迎。

“二叔二婶快快免礼,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凌恒快走两步上前,扶李淮义夫妇二人起身。

端的是温文尔雅,谦谦有礼。

夫妻二人的身后跟着他们的长子李元明,嫡长女李双苗。

李双苗的那位庶妹李双汐是没有资格出府迎客的。

李元明今年十九岁,李双苗去年已经及笄。

许氏看到站在凌恒身边的李双晚,眼圈便是一红,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好孩子,让二婶好好看看你。不错,面色红润,可见殿下很是爱重你。”

李双晚忍着恶心没抽回手,就问你是不是眼瞎?

她哪来的面色红润,今天一早特意让亦竹给她多扑了两层白粉。

这话说出口,连李双苗都忍不住嘴角扁了扁。

李淮义:“殿下,微臣的大哥大嫂如今正与北齐作战,捷报频传,看来用不了多久就要回盛京了。此番定能又立大功,到时看到阿晚过得这般好,肯定很欣慰。”

这话说得太露骨,就差说凌恒可以借着岳父的功勋能得景章帝青睐了。

她这愚蠢的二叔,既瞧不上凌恒不受宠,又想要自己的侄女帮着拉拢凌恒这位亲王,想着万一凌恒哪天得势了,看在他是李双晚的二叔的份上,少不得他的好处。

真是脚踏两只船,哪头都想得个好。

所以,他们夫妻二人才会怂恿她,助他自奔为眷。

是她眼盲心瞎。

李双晚抬眼去看凌恒,果见他面色淡了几分。

正要转开眼,忽地看到李双苗一双眼痴痴地盯着凌恒,一张脸已红透。

这位好妹妹比她小了两岁,上一世便爱慕凌恒。

如今已有十六,许氏自她及笄后就给她相看过不少人家,但她始终不肯点头。

而凌恒为了表现对她的“深情”,一直没有回应李双苗的痴情,甚至连眼神也不曾给过她。

李双苗极度不甘心,后来在一次长公主举办的宴会上,设计失身于凌恒,又逼得长公主作主,最后得偿所愿入了恒王府。

自青莲爬上凌恒的床后,恒王府的后院又多了一个女人。

自此,恒王府的后院不再清静。

“殿下里面请,王妃请。”李淮义引他们二人入府。

李元明跟在众人后面,淡淡地看了一眼李双苗,又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李双晚。

李双晚提步入府,一景一物映入眼帘。

入目便是一道影壁,壁上“镇国柱石”四字乃是先帝亲笔御题,父亲身首异处,血溅在了“柱石”二字上面。

头颅滚落在影壁墙角跟,他双眼圆睁,不明白怎么他就叛国了,不明白他李家全族怎么就那么死了。

还有他的晚晚,他的晚晚在宫里怎么办?

李淮义笑引着凌恒往花厅走去。

李双晚脚如千斤重,脚下踏着的是镇国将军府那些忠仆的尸首和鲜血,他们一个个倒在地上,脖颈处的血沽沽还在往外冒。

草丛里,假山旁,池塘边,厢房里,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

那可是三百八十一条人命啊。

还有她的母亲,巾帼一样的女子,最后瘦得只剩下皮包骨,郁郁而终。

还有哥哥,被人陷害,走投无路,就在这花厅里,一剑抹了自己的脖子。

他们,都是她的家人啊!